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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647)+番外

“没有。他只是直截了当地同我说了许多国家的忧患。”卢东篱神色复杂:“和你猜得一样。他要让我去做那些我们都在想的事。”

清吏治,必然得罪天下官员,改革诸般弊政,定会触动太多权贵。那些事情,赵王明知当做,但是一直不愿意去做。现在,这等得罪人的恶事,自然是要推给他这个大能臣,大贤臣,大清官。顺水推舟,顺理成章。天下人谁都挑不出半分错处。

卢东篱赵王现在动不了,是因为他的名声。但是卢东篱在民间,甚至在朝中,能得享大名,是因为他是个死人。正所谓盖棺定论,一个冤死的人,人们只会念他的好,而不会记他的仇。可是,如果这个死人,复活了呢?如果将他投闲置散,他就是全始全终,终身得享美名了,如此岂非太便宜了他。况且一个美名传扬的人,若是又闲着无聊,去弄些公开上书,直斥国事,大肆非议朝政之事,反而更能得直名于天下,也是十分棘手。

因此,自然是应该让他去做事,什么事最难最苦最麻烦全都交给他。只要去做事,就一定会有差错,只要去做事,就一定会有让人指摘责备批评的地方,只要去做事,他就一定会得罪人。一个不再威胁任何人的死人,和一个得罪了天下所有读书人,官员,权贵,甚至也影响到平民百姓习惯了的生活方式,而被乡野村夫暗戳脊梁骨的人,哪一个更好对付?

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圣人被人憎恨厌恶起来,比普通人还更加深刻。当世人对他不满,朝臣对他怨恨,只要再暗中掣肘,稍加挑拨,要想找到可以再次将他治罪的理由和时机便不难。而且,再将他治罪的时候,不会再有那么多人为他喊冤,甚至只需稍加引导,便会有无数人拍手称快,那样的报复,岂不是痛快煞人也。

“你做恶人,他得好处。何乐而不为。”风劲节笑道:“不过,他应该不会这样放心你吧?”

卢东篱点头。“暗里监视我的人定然是少不了的。而他还直接介绍了一个人做我的幕僚。”

卢东篱回忆着在御书房见到的那个神情淡然的文士。

风劲节微一思忖:“是陆泽微?”

卢东篱一笑点头。

风劲节眼神明亮:“此人虽没有官职,却是赵王极信重的谋士。把他放在你身边,可见赵王真是十分重视你。”

“有这么一个赵王信重的人在身边,倒也有好处。他既然是聪明人,我们的作为,其中利害之处,他自然也看得明白。总好过让那边时时疑神疑鬼,胡乱掣肘。”

风劲节微笑:“你倒是看得开。可是别忘了,古往今来,你这种让皇帝当刀子使的人,最后不管成不成功,通常下场都奇惨。”

“求仁得仁,夫复何言……”

看风劲节的神情,卢东篱失笑:“……那是以前。”

风劲节怒瞪他。这种玩笑,是好开的吗?

卢东篱眉宇含笑,眼中光华灿灿,锋芒隐隐:“放心。婉贞还在等着我呢。这一次,不管是谁,都别想让我乖乖受死。”

风劲节哈哈大笑:“东篱,你总算悟了。”

卢东篱微笑摇头:“我不是悟,我只是有信心。”他看着朋友月下朗笑的神情,唇边也有了淡淡笑意。

未来的路有多漫长,多艰难,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有这个可以相信相托的朋友,一路扶持,一路相伴。他怎么会输,他怎么可以让自己输?

风劲节知他心意,微微一笑,举杯一饮而尽,反手将整只杯子重重敲在石桌上,清脆的粉碎之声,伴着他决然的语气响起:“东篱,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赵王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想什么借口手段,有我在,他绝没有得逞的可能!”

他素来洒脱自在,万事从容相待,便是生死大事,也视做等闲,竟是极难得才会用这种斩钉截铁的语气来说话。

卢东篱,是他的朋友。当他看着前路的时候,他会为他看着身后的冷箭。当他要展翅欲飞的时候,他会为他注意脚下的陷阱。双剑合璧,无论对手是谁,他都有自信一拼!

本来,以二人之间的相知,早就不需要什么宣称,什么表态,更不必感动,也不必内疚。

然而,这一刻,莫名的,风劲节说了这句话,卢东篱却抬头,看那高天朗月,又复看他。

月有缺残,月华却依旧清美如银,落在对面那人的衣上发上,灿然竟似可夺目。

今夕何夕?多像……许多年前的定远关。

记得那夜,他与他并立关头,相约共同守护这片大好山河。

记得那夜,月华如洗,夜风轻柔。他在关头,淡淡然说出那句移山之力也不能移不能改的话。

“我活着,你活着,我死了,你还活着。”

怎敢不自珍自重,怎可轻慢了那人以身相护,生死不弃!

今夕何夕,月色如昨,人事已非。

风劲节九死复生,卢东篱历劫归来,两人竟然还能有缘共饮这一杯月下美酒。

已是天幸。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得友如此,此生何幸!

卢东篱,你修了多少前生,积了多少善缘,今世才能得遇风劲节,今生才能得友……风劲节!

第一百三十五章 娶妻娶谁

“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安无忌咬牙切齿,把桌子擂得咚咚响。

容谦懒洋洋抬眼瞄了瞄他,摇了摇头。

真是失败啊,就这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还有点儿密探之王的风范啊。这小子不怕丢人,我还怕脸上无光呢。

还好他现在也不是燕国的宰相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以要丢脸也是燕凛那个当皇上的丢脸,与他原不相干。于是他抬抬眼皮看了看,连身子也没动一下,继续舒舒服服,靠在他的躺椅上晒着太阳,闭目养神。

安无忌铁青着脸:“容先……”他心情极度郁闷,先生两个字实在没法礼貌地叫出口,不过胆子再大,倒也不敢直呼容谦的名字,最后只是闷闷地含糊了过去:“你就不管一管。”

“管什么?现在我哪里管得了你安大人,看看你那气势,怕是我多说一句,拍的就不是桌子,而是我的脑袋了。”容谦眼也不睁地说。

真是最近太闲散无为,太平易近人了,这小子在他面前,越来越没礼貌了。今天居然还敢拍桌子?要还真跟你客客气气体体谅谅的,以后还成什么体统。

容谦毕竟也是多年权臣做下来的人,知道上下高低之间,这个时代自有一种秩序和规则。若是处处与人不分尊卑地闹成一团,未必能让人尊敬感激,甚至反而会为下所轻,令旨不行。因此,虽说他很少刻意摆什么架子,却也从来不会允许下属在他面前太过放肆的。

不过,他既然已经不是宰相了,原来的规矩本也就不想再理会了。这些日子以来,安无忌的热心帮忙,他也不是心里没数,这小子若是直接跑来开口相求,他自然是要好好为他设想的。偏偏这家伙居然和他玩心眼,没头没脑就先发这一通脾气。他难道还要再乖乖去问,小安,你有什么烦恼,放心,我一定替你解决?那他也太好脾气了。

容谦不是没有无限的容忍度,只不过,很可惜,对象从来不是安无忌。

安无忌咋咋呼呼,大喊大叫闹了半日,人家只当蚊子叫,连问也懒得多问一声,这会子脸色自然就有些难看了。无可奈何之下,他咬了咬牙,厚着脸皮跑过去,凑在躺椅前可怜巴巴地耍赖:“容相,我可是你一手提拔教出来的人,算是你半个徒弟啊!你就忍心看我过这不见天日的苦日子吗……”

容谦吃软不吃硬,听他这话头软下来了,也无可奈何睁开眼。安无忌看有门,赶紧着道:“这些日子,我跑前跑后,到处打听,冒着杀头的危险把各种国家机密第一时间通报给你,就是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啊,可是,你看看,我得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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