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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681)+番外

燕凛呆住了,这……这个……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有耳朵的人,都知道这几句话表达的是女子怎样的心思了,但是……但是……正常女子,哪里敢当着陌生人的面,如此大胆地表露对一个男人的倾慕之心呢?

荫荫出身风尘,本该没有这方面的顾忌,可是燕凛,对青楼虽则是闻过名,却也只是闻过名罢了,所以此时实在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这段日子,史靖园给他找尽燕国最出色的女子资料,他看起来,也没有一个可以配得上容谦。居然有一个烟花女子,如此大胆放肆,敢对容谦有这样的心思?

迎欢卖笑,虚情假意,干这样营生的女子,她怎么敢,怎么能……

燕凛这里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荫荫却是看着好笑。

这少年郎原本极英伟俊秀,穿了一身锦衣华服,更是衬得玉树临风一般。跨下的马神俊无比,通体雪白,不见一根杂毛,人马相衬,英华无匹,满街华灯,四方异彩,流光隐隐,照在他脸上身上,映出这样的英风华彩来,怕不是叫那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妙龄少女们一见倾心,暗自心许了。

荫荫阅人多矣,虽不至于动容动心,但看这少年,这般俊美漂亮,灯光下偏又眉锋紧锁,满脸讶异的样子极是有趣,却也生了些亲近之心和戏弄之意。

眼波风情万种地一转,她忽道:“简单来说呢,就是我对容公子一见倾心,想要嫁给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羽翼之下

听见荫荫说想嫁给容谦,燕凛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天灵,脑子一热,竟是双手在鞍上一拍,借力飞起,一跃到了马车前,一手拉开车门,直接一纵身就进了人家女儿家的车内。

马车内很舒适,到处铺了柔软的锦垫,可坐可依可靠,中间有一张小小的矮几上,还摆着香茶,鲜果和银烛。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跪坐在矮几旁,看他突然闯进来,满脸惊骇。荫荫放下车帘,也略有惊异之色地看着他。

燕凛这里身形一动,几个明护在旁的侍卫也立刻跃至,一人一手拉住马车,一人冷然把车夫置于掌控之下,另有二人一左一右,探首在车门旁:“少爷……”

燕凛沉了脸色沉了声:“你们别多事。”

几个侍卫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都觉得有些不妥,但谁也没胆子冒犯明显心情极不愉快的主子。

直到这时,受惊的小丫头才叫了起来:“你怎能如此无礼?你怎能随便上我们的车?”

燕凛冷冷回头给了外面一个眼色,一名侍卫自袖中掏出一张银票,伸指一弹,薄薄一张纸,准确地飘到矮几上方徐徐落下。

“现在,我有资格上你们的车了吗?”燕凛毫不客气,语气森然地问。

小丫头气得脸都红了。她年纪小,服侍荫荫才一两年,见的都是这京城花魁,长袖善舞,众星捧月的热闹光彩。虽说是青楼女子,有钱就可以接近,但荫荫即是花中魁首,象样的气派排场总还是有些的。

那些来寻欢买笑的客人,总是尊重趋奉的,她又何曾见过这样赤裸裸的轻视侮辱,不免又气又急:“有钱了不起吗?有钱就能这样看不起人?就算我们是青楼中人,也由不得你们这样侮辱。”

荫荫却是低笑起来:“有钱自是了不起的,公子这样了不起的人,当然可以在我的马车上,想坐多久,就坐多久。”

小丫头大急:“小姐……”

荫荫笑吟吟看着她:“月儿,你还小。你没明白,身在风尘,迎欢卖笑,被人侮辱,本来就是应该的。更何况……”

她淡淡扫一眼矮几上的银票:“这世上有人肯用银子来侮辱你,实在是你的福份。”

她自己亲伸玉腕,倒了一杯香茶,转身奉给燕凛。

燕凛也不接,冷冷一挥手,几个侍卫迟疑一下,到底不敢违命,伸手关上了车门,散了开去,只左右围定了马车,继续前进。

车里,荫荫也全不以燕凛的无礼为意。燕凛不接茶,她就大大方方,自己浅呷一口,回手搁回矮几上,方才笑道:“公子屈尊上车,想是有话要教训小女子了。”

燕凛冷冷道:“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出身,怎敢如此不知羞耻,竟想要嫁……”说起这个字眼,他都眼睛冒火:“想嫁给容公子为妻?”

这话说得何其不留余地,旁边的月儿,又气又恼又委屈,眼泪都快落下来了,荫荫却大笑起来。

她这般女子,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这时笑不可支,急急用手半遮着唇,以免过于失态,袖子滑落下来,露出雪白柔滑的手腕,腕上两只玉镯儿,随着她的笑声,轻轻相击,脆响不止,映着车中灯光,竟是一副极诱人的美人图。

可惜的是,燕凛此时心冷如冰,心怒如炙,便是天仙下凡,也断然生不起怜爱之心,只是隐隐含怒地叱了一声:“你笑什么?”

“我笑公子行事奇怪。我几时说过,我要嫁容公子为妻了?”

燕凛气结,这女人刚才说的话,就敢抵赖:“你刚才明明说……”

“我说要嫁容公子,并不曾说是要做正室夫人啊?”

荫荫笑得粉面含春,眼波欲醉:“我对容公子一见倾心,愿为妾为婢,添香捧茶,这一番微薄痴心,怎么就惹得公子如此动怒了?”

燕凛一听到荫荫说“为妾为婢”四字,已知自己太过冲动造次。

高门世阀,富贵人家,免不了妻妾成群。妻子必然是名门贵女,但妾氏的来历就无需太讲究了。很多名臣名士,都会纳家妓舞妓这一类卑贱女子为侍妾,闲着没事,写写诗,称赞一下这小妾的才貌,谈谈和小妾调情相处的韵事,反而会被传作佳话。

这些侍妾因为是买来的,连正式纳娶的姨太太都不如,可以随便互相赠送,甚至有那文人墨客,拿自己宠爱的小妾去和人换匹名马,还可以被人称颂为风流潇洒。

这荫荫若说是只想给容谦当姬妾,确实属于完全合乎身份的念头,也谈不上什么妄想。而他这样大张旗鼓,郑重其事地跑到人家车上关起门来兴师问罪,就变成完全是莫名其妙了。

堂堂一个皇帝,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火冒三丈,理智全无,要传出去,真得笑死满天下的人。

他脸上只觉火热热还有些发麻,又不肯承认自己有错,咬牙强项道:“你与他只见过一面,也只是为了假相亲弄出的一场拙劣之极的游戏,如何就一见钟情,非要委身于他不可?我看也不过是慕他富贵,居心不良罢了。”

荫荫漫声道:“一见钟情?公子太抬举小女子了。这一见钟情的游戏,必要那身居闺阁,不愁吃,不愁穿,闲来看了几首伤春悲秋的诗词,听过几段才子佳人的戏文,十多年没见过几个男人的大小姐,才有资格来玩。我这样的女人……”

她轻笑:“我这样的女人,能求个平安度日就不错了。我对容公子一见难忘,不过是因为,对于飘零女子来说,他那样的男人,是最好的归宿。”

燕凛终于露出迟疑之色:“我不明白。”

面对他的侮辱轻视始终笑语从容的荫荫,至此才轻轻叹息了一声:“那次相亲,不过是场游戏。在那之前,他就已经知道,我是安公子找来的一个青楼女子。可是在与我的相处之中,他待我,始终没有一丝轻视,没有哪怕一分一毫的不尊重。我为他细心烹茶,他很郑重地接受,我为他弹琴,他很认真地倾听,他没有过份称赞我的才艺,但随口一两句,就让人感觉得出他的诚意。他并没有很热切地盯着我不放,可是,目光即不回避我,也没有急色之意,从容平和,淡定温润,没有鄙薄,也没有怜悯,好象我根本就是与他完全平等之人。”

荫荫的神情悠悠,沉溺在回忆之中:“这样的尊重,岂止是风尘女子,便是名门闺秀,在男人的世界里,男人的眼底下,怕也是极难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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