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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696)+番外

楚国乱后又是积弱,赤地千里,没什么油水可捞,短期内也无力威胁别国。因此各国对这块地盘都不是太上心。除了秦国,都并没有能下大力气,将原先的情报系统重新恢复到完善。

现在各国扎在楚国的探子,自是人手不足,消息传递也不够灵通,眼界只能困于一地,而无法及时察知楚国的大局。

甲城的秦人说要换防到乙城,乙城的秦兵说要去丙城交接……乱乱糟糟之间,那些流动起来,不知去向的各部秦军,却如同一颗颗珍珠,悄然分散着向从楚国京城到秦国边境这一条线上汇聚而来,只等待着从京城出发的人,拈一根线头,将他们一路边行边串起来,便是完美无缺。

第一批秦旭飞可以带走的人马,兵器,马匹,大型战斗器械,以及其它的补给辎重,全部秘密到位,只用了八天。比原来秦旭飞的计划,还提前了两天。

这样的大动作,中间有些小摩擦,小冲突,自是在所难免。不过有秦旭飞和方轻尘这两个人全力的掌控配合,那些小风波,自是都悄然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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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做太平犬,莫当乱世人。

数年乱世,百业凋敝。元气未复的楚国都城,自是远远比不得燕京的热闹。

落日西沉,明月东升。在燕京,此刻当是夜市繁华,满街喧嚣,尚未至夜深人倦。而楚京之内,却已是一片萧索,万家安眠。

这楚秦同治的京城,夜晚仍然是要宵禁的。

夜色之中,长街寂寂。长街尽头,厚重的北城门悄然打开,城门后,通往北方边境的青石官道,在月色下,冷幽幽静静铺向远方。

秦旭飞穿着平常的衣服,骑马策行。他的身后,跟着和他一样,穿得很不引人注目的同行将领们。而这些将领们的身后,则是一群送行之人。

除了柳恒等留守的兄弟,楚国的重要官员们,无论是出于客气还是礼貌,也大多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来为他们送行了。小皇帝不方便出宫,但也派来了自己的总管太监来表示一下。

当然,方轻尘没有来。

代表方轻尘来的,是赵忘尘。

秦旭飞的目光淡淡在赵忘尘身上扫了一下。方轻尘自是不会有闲心叮咛徒弟来送行的。赵忘尘会在这里,分明是自己心思细密,为人处事,不肯有半点差错,所以主动过来。

倒是柳恒在身旁轻笑:“方侯的性子当真古怪,便是这些年,怎么明争暗斗,也该有点儿情份在,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相见之日,他倒真是绝决得很呢。”

“算了,那个人什么时候对我讲过礼貌。”秦旭飞淡淡一笑。

方轻尘不来送他,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倒是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

常年各守一方,方才短聚,又是分别。秦旭飞只是凝眸看着柳恒,压低声音道:“以后的事,就要全靠你了。我带了精锐离开,楚国人里,免不了会有些眼光浅薄的,就要找你的麻烦。你少不得要受许多闷气刁难。”

柳恒微笑:“在南方也不是人人都对我们客客气气的,这两年,忍气的功夫,我早练出来了。能忍的我都忍,忍不了了,我自会哭着喊着,找那位方大侯爷做主去。那人礼貌是不太讲的,道理却还是肯讲。总之你放心,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能动身去与你会合。”

秦旭飞点点头。二人生死之交,肝胆相照,纵然担的都是极沉重的担子,但对彼此的信心,却从未动摇过,那些保重小心一类的废话叮咛,自是可以免了。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楚人看着,他们公然低声细语,终究也是不合适。

因此,二人相顾一笑,便拉开马,各自去同楚国一干官员将领做最后的寒暄闲聊,说些礼貌上的废话。

秦旭飞与旁人应答几句,迟疑了一下,终是一带马,到了赵忘尘马旁,低声问:“你师父还在府里喝酒?”

赵忘尘恭敬地道:“师父好些日子没喝酒了。今天一早他就出了府,却没进宫,也没来找王爷告别,我也不知道师父去哪里了。”

对于方轻尘的心思,秦旭飞也觉难以把握,于是也就懒得猜他去了哪儿。只是听赵忘尘说方轻尘好些天没喝酒,倒是让他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轻轻一笑。想了想,方道:“你师父待你虽说不甚温柔关切,到底不薄,你将来不要辜负他。”

赵忘尘有些愕然望望秦旭飞,似是觉得他的语气极之怪异:“王爷,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刻也不敢忘怀,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秦旭飞苦笑,唉,难道他还能揪着这小子的衣服,把他拎起来,大声警告说,你小子的来历,和许多见不得人的行径,我都知道,所以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得了,他要真敢这么多事,就算带着军队走了,方轻尘也会带人来追杀他。

“你师父与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劲敌对手,但我一向是敬重他的。他那个人……那个人性子有些怪。旁人待他有一分好,他会还报十分,但旁人若是负他一分,他也能回报百倍。”

秦旭飞一边在心中骂着自己多事,一边却还是在做最后一次,效果肯定不大的努力:“你能投入他的师门,得到他的指点,能有今日的成绩,是幸运,也是造化,你应当好好珍惜。”

赵忘尘目光深深望着秦旭飞,徐徐道:“在下愚昧,不太明白王爷的深意,还请王爷明示?”

秦旭飞摇了摇头,再多的,他已经不能说了。这话能不能听进去,只能看这少年心中的执念有多深。

说穿了,方轻尘那种怪物,难道真的需要自己替他担心吗?就是他自己也并不真的认为,赵忘尘能对方轻尘有什么实质的威胁,只是……不想那个人再一次被辜负,仅此而已。

他不再说话,径自策马快行数步,与前方的将领,闲闲聊天。

赵忘尘目光幽深,定定地望着他,却到底也没有再策马过去追问。

城门已至,秦旭飞驻马回身,向众人一抱拳:“大家送我至此,我已经深感厚意。这些虚礼也就不必太讲究,就此止步吧。”

留守的秦国的将领们,并不肯表现出什么不舍,立时勒马止步。楚国的官员们,倒还客气了几句一定要多送几里的话,但秦旭飞根本不让大家有机会把话说完,在马上施了一礼,带转马身,轻轻一鞭击下,连人带马,星驰电掣一般,驰出城门去了。十几名秦军将领紧随其后,奔腾呼啸而去,唯余马蹄扬起的烟尘,久久不曾平息。

轻轻松松,没有半分不依不舍。秦旭飞离开了他曾掌握多年的一国都城,离开了留下了他最大的敌人,和最好的朋友的城池,奔向他城外的驻军,奔向那远在秦国的战场,奔向那生死不知的未来。

京城北方,俯瞰京城的山峰之颠,迎着夜风,方轻尘已静静地站了很久。

站在这至高之处,京城内外,都看得一览无余。他的眼神,曾在皇宫上方,来回流连,也曾遥遥望着城外,大秦驻军的方向。然而,更多的时候,他其实只是索然而茫无目的地,看着那宵禁中清清冷冷的京城,还有京城外,寂寂沉沉的山河大地。

背后一弯孤月,映得他的雪白衣袍也萧瑟孤单了起来。他莫名烦燥起来,伸手从腰上取了一个小酒壶,举近唇边想喝,却又莫名地一扬眉,郁郁翻手,将那香醇美酒,倾洒了一地。

借酒浇愁?

秦旭飞……你还真敢说?

方轻尘无声咬牙,眼神恨恨,心中却又暗中赞一声自己果然胸襟广阔,最后居然还是让这家伙,这样完完整整地离开了。

他注目深深,望着城门的方向。距离太远,就是以他的目力,要分辨出那几十只小小的蚂蚁,也是不太可能。而远方秦军的营地,虽然也在视线之内,但夜太深,就是大军开拔的时候,他恐怕也连烟尘都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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