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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777)+番外

他并没有急急忙忙把燕凛赶出清华宫去睡,反而让燕凛把御书房的公事都一概搬到清华宫了,却也并不是不放心到真把燕凛禁足在身边,万事都要看紧了。

燕凛每天的朝会从来不误,每日都会去陪伴乐昌一阵。并且开始积极接见大臣,会见宗亲,偶尔宫中也会搞些小小宴会,与嫔妃们隔个三四天,也能见一回。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容谦甚至还是力排众议,坚定地支持燕凛多出宫走走看看。只要在安全防卫上做足功夫便是。

燕凛初时也不愿离容谦太久,更觉得这个时候出宫散心,很是没心没肺,然而容谦只是笑着教训他。

“人生在世,谁能不倒霉,谁能不碰上祸事。可是总不能放纵着自己,整天把头埋在灾难里垂头丧气,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我们要做的,是尽力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燕凛默然一会,便点头接受了容谦的意见。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尽力让自己生活得好,就已是对彼此最大的爱护。若是象他们以前那样,凡事都太过关心,太过在意,反倒成为彼此的负担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处理朝政,与大臣沟通,关爱自己的家人。留在清华宫时,也不是整天眼也不眨,全心全意守着容谦,而是要分出一大半的时间精力处理政务国事。

而很多时候,容谦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守着他,等着他。

很喜欢看这少年,灯下凝眸,专心致志,批阅奏章的样子。就是偶尔皱起眉来,郁郁忧思,居然也让人看得很是顺眼。

很喜欢,就这样静静地守在他身旁,就算彼此一句话也不说,但是,他知道,因为有他在,燕凛才会有这样宁定的心神,倾心关注这着片他与他,都深爱的国土。

很喜欢,就这样平静地等待着。通常燕凛批阅了一会儿奏章,便会放下来,歇一歇,站起来,伸展一下肢体,松散一下身子,同他笑着说几句话,有时推他在外头转一圈,回来再继续做事。

整个燕国,最重要的政务,就这么简简单单,堆在案头,容谦从来也不翻看。只是燕凛却偶尔会在工作小憩的时候,推着容谦到窗前,在阳光下,亲手为他泡一杯茶,半靠着他坐下,随手拣一份奏章,慢慢地念给他听。

一般来说,除非燕凛真的取决不下,容谦都不太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大部份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听,听着这片国土上的种种政务,听着燕凛慢慢解释自己的处置决断,有时候,觉得燕凛做得很好,微微一笑,欣然看他一眼。嘴里其实也并不多说什么夸奖的话,然而那样灿然明亮的眼神,便让这偌大殿宇都辉煌灿烂了起来。

有时他觉得燕凛做错,或做得不够好,他也会微微蹙了眉锋,于是,燕凛便也沉了脸色,皱了眉,去苦思自己的不足,若是能够想到,不免会两眼闪亮地跳起来,手舞足蹈地跑去御案那边,重新批示。看起来,象个浮躁冲动的少年,远远胜过一个深沉有为的帝王。

有时,苦思而不得,不免挫败,他也会纠缠着容谦问个不休。容谦被他缠得无法,低笑着提点他几句,燕凛心服时,会笑得眉眼生辉,但也会有不认同不以为然的时候,便也毫无顾忌,绝不给容谦面子地低声与他争执。

大部份争吵,最后多是以容谦的胜利告终,但偶尔也有几回让燕凛争赢了,燕凛便不免得意洋洋,次日定要对着史靖园他们炫耀个七八回。

很多的变化,当事人并不觉得,可旁边的明眼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看燕凛与容谦一起,在阳光下微笑聊天时,总莫名地会让人有种心酸凄凉之感,而现在,远远看他们并坐在花间,身子靠在一处,低着头,很认真地分着吃同一份糕点,却只有一种淡淡的轻松欢快,让人唇边不觉悄然溢起笑颜。

以前,燕凛不管心中有多少烦忧,在容谦面前,都努力微笑,唯恐对容谦有一丝不好的影响。

而现在,有政务委决不下,或在朝中受了闷气,或者就是莫名地发了少年感慨,他都会无所顾忌地对容谦诉说。

有时容谦会劝他几句,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兴灾乐祸,气得燕凛总要跳脚发作一阵。

以前,不管容谦有多少不适,在燕凛面前,都尽量不露出来,纵然身如火焚油煎,依然可以笑得云淡风轻。

然而,现在,他从不刻意强忍痛意,从不用心去克制呻吟。他不介意表现自己的软弱无力,他不介意让燕凛看到他伤痛最甚时的情况。

不隐瞒,不掩饰,不强作欢颜,但是,依然快乐,坚强地活下来,甚至不肯让生活中的乐趣为此减少一分一毫。

他把伤痛完全展现给燕凛看,让那个忧心的少年,真切地知道,他是很伤,很痛,然而,这伤痛并不足以击垮他,事实的真相,并不象想象中,那么恐怖,可怕。有时候,因为好心而做的掩饰,带来的疑虑伤害忧心,也许比伤情本身,更可怕。

他喜欢阳光,喜欢鲜花,喜欢清风,喜欢与人说笑,喜欢一切美好的人与事。

燕凛每回出宫,总会把市井民间听到的新鲜故事细细讲给他听,总会买些新鲜玩意,好吃的果子,回来与他一起享受。

宫中有时举行小宴,只一些最亲近的人聚在一起,容谦也很乐意参予进来,仿若无事一般,与众人说笑。

燕凛也开始放松清华宫的门禁,允许一些当年与容谦情谊甚厚的旧部下属,入宫探望。这些都是真心关心容谦的旧属,与容谦说些当年旧事,彼此都颇多感慨,讲些今日情怀,大家也各有感怀。

乐昌身子越来越重,在宫中四处行走得较少,偶尔也会来看望容谦。

容谦很喜欢听这个柔婉的女子,坐在一旁,一边无意识地抚着肚子,一边絮絮地说些腹中孩儿如何顽皮,怎样踢她闹她的话。

容谦前生虽娶过妻,却一直不曾生过孩儿,这般听一个女子,满脸温柔地说着将要降世的孩子,对容谦来说,是一种极新奇的感受。

然而,他是真的喜欢。

喜欢那个很快就会来到世上的孩子,燕凛的骨肉。

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骨肉真情。

他也知道,乐昌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乐昌心里只知道关心孩子,而是因为乐昌和燕凛都深信着,自己对那个孩子会自然萌生地爱,深深明白,在这安宁地午后,这样轻轻淡淡地说着笑着,会让他有怎样温馨宁静的感觉。

有时候容谦也会兴致勃勃地和燕凛一起讨论孩子生下来要取什么名字,然后很烦恼地翻着书,找着各种各样的字眼,且为了各自的固执己见,争来争去。

有时乐昌撞上两人孩子般任性地争执,不免好笑,低低说几句,孩子出生后,皇上就是父亲了,容相……这个,就是……

她顿了一下,忽然不好接下去,按辈份来说,容谦可真该算爷爷辈了。

话虽没说完,容谦已经在旁边垮下脸来郁闷,唉,爷爷啊。自己有这么老吗?明明我还算是在而立之年吧。

燕凛在旁边低头闷笑,满脑子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孩子学会第一个词时,冲着容谦喊容爷爷,自己好在一旁欣赏容谦郁闷无奈的表情。

变化,就是这样,不经意地,发生了。

燕凛面对容谦,不再那样处处慎重,时时小心。

他可以将容谦一个人干晾在旁边,自己专心处理政务好半天,他也同样可以,扔下满桌子堆积的公文,陪容谦去喝茶聊天。一切端地是看心情如何。

本来,和容谦同榻而睡时,他的心脏会跳得象在打鼓,现在却可以把身旁到处是容谦的气息,当成是最自然的寻常事,安然在那份温暖中睡去。

不过,燕凛的失眠已经是多年的顽症了,没那么容易除根。就算他现在可以入睡,但要象容谦说的那样,一天不睡足三个时辰不许出清华宫,那他就天天都别想出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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