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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小楼传奇(5部)(946)+番外

至于楚江……想要用小楼的力量,跨越千万里,改变江流之势,以小楼现在的状况,那实在是做梦了。况且,就算小楼的力量并没有被削弱,容谦也并不赞同这样用“神力”来解决问题。

千万年来,人类都是这样,从苦难中领悟力量,从坚持中学会技巧,在一点一滴的血汗里,在漫长的岁月中,学到种种经验和知识,并勇于以凡人的力量为了更好地生活而去与自然较量。若是贸然干涉,那便不是助人,反是害人了。

“我知道。”燕凛点了点头。

“秦旭飞的事,不管有没有方轻尘,你都不会做。这有违你的原则,而楚江之事,更是本该如此。这世间,凡事都该先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去争取,岂有动辄求神拜佛,除了磕头,什么也不做的道理。靖园的事,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容相你不要同他计较。”

他心中至重的虽是容谦,但却绝不是旁人说了自己在乎之人一句坏话,就跳起来要打要杀的暴君。他再在乎容谦,也会同样尽力保护爱惜自己的朋友,即使,这朋友有了错误的判断,做了不甚妥当的事,他首先想到的,也不是被冒犯的怒气,而是如何化解误会,如何更好地守护这些对他重要的人。

见他如此,容谦愈加欢喜,笑容欣然:“他一番心意待你,我同他计较什么。我只是很高兴,你从来没有怪责过我。”

燕凛只是深深望着容谦,继而轻轻一笑。

其实,如果是很久以前,那个任性的,固执的,总要求自己在意的人,永远全心全意对他,一受冷落,即生怨怼的燕凛,是会怨恨的。

只是,这么多年来,因为一次又一次的自以为是,而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在痛苦煎熬中一点点脱茧成蝶,才慢慢有了豁达的胸襟,才学会凡事不要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看去想。

而史靖园,毕竟不可能如他自己这般了解,那样的痛楚是怎样地深刻,怎样地绝望。

永远记得,容谦当着他的面,一手折断手臂时,从灵魂深处响起的那一声惨呼。

永远记得,从猎场回宫之后,守在容相身旁,只觉从身到心,碎为飞灰的悲凉。

知道了容谦也许不是凡人,史靖园会想,原来你的伤都是可以治好的,燕凛会想的却是,幸好你的伤是可以治好的。

史靖园看到了燕凛的痛,所以为他不平。

燕凛却因为痛得太深,太苦,所以乍见转机,根本无心去计较任何事,他是以一种极度感恩的心来接受一切的。

幸好,容相有如此神通,我所做的那些错事,才有挽回的机会。幸好,容相可以恢复如初,所以,我才不必永远被愧悔所折磨,却还要在容相面前,装做毫不在意。

因为伤得太重,因为太清楚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有多深,所以他绝不会再任由自己,去犯那种错误。

因为是容谦,让他渐渐学会豁达宽容,所以,再也不懂得去记较。也许容谦为他做的事,并不是最完美的,但是,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人为他做得比容谦更多。

难道因为容谦不是凡人,这一切付出,便不值一文了吗?

他永远记得容谦断臂时的云淡风轻,他永远记得,长街重逢之后,容谦是怎样忍受着身体的虚弱和伤痛,却在他面前掩饰得毫无痕迹,只为着,不让他更加愧疚。他永远记得,猎场惊变之后,容谦是怎样无时无刻地,被那不曾停止的苦痛折磨着,却依旧用温柔的眼神看着他,笑语从容地开解于他。

是啊,容相也许出身小楼,小楼有神奇的医术,或者说是仙术,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可是,难道因此,那些为他流淌的鲜血,为他折断的筋骨,就再不是折磨,再没有痛苦了吗?

燕凛总觉得,多年前,那个冷心冷情,下达凌迟之令的人,残忍恶毒得禽兽不如,而现在的他,绝不可能再任由自己堕落到,如此恩将仇报,寡廉鲜耻的地步。

因为知道失去是怎样一种割裂灵魂,割裂身心的痛,才会明白,能够重新得回,是一种怎样的幸运。他不知道要怨,他不记得要怪,他完全不在乎,容谦到底是什么人,小楼到底有什么力量,只要这力量可以治好容谦,其他的,还有什么需要介怀呢?

真好,这力量,可以治好容相。

幸好,这力量,可以治好容相。

在那满心满意都是感激都是幸福,都是绝处逢生般的狂喜时,谁还会有半点心思,去考虑“容相是否可以为他做更多,那力量是否可以加以利用,以前,容相是不是没有为他做到最好……”那种问题呢。

他静静地望着容谦,忽觉心中那说不出的眷恋与不舍,已是浓得化不开,他的声音在月下很轻,轻得悄悄融在晚风里,化于水波中,顺着一点点涟漪,慢慢荡开。

“容相,这一次回来,你多留一些日子,好不好?”

容谦并不说话,只低低应了一声。然后便静了下来,二人并肩坐在一起,却出奇地谁也不想说话,过了很久,燕凛才又低声地说:“容相,再过两年,皇儿就可以读书开蒙了,你……你能做他的老师吗?”

第三百九十九章 我的决定

夜色之中,二人并肩坐在一起。

“容相,再过两年,皇儿就可以读书开蒙了,你……你能做他的老师吗?”

容谦一怔,默然不应。

这几年,除乐昌之外,又有一名贵妃,一个才人为燕凛添了一子一女。燕凛如今依然年轻,依此算来,将来,他的儿女都不会少。

容谦若是应了下来,以后,只怕是要当一群孩子的老师了。那未来,可真要让一帮小孩缠得再也脱身不得。

当老师,他倒是自认做得还可以。连方轻尘都同他打过招呼,问他既然是四下游历,有空的时候,能不能也到楚国跑一跑,偶尔也去慎源学社讲几堂课。虽说这是玩笑话,但他倒也不反对。

只是,偶尔客串倒也罢了。真的去教导好几个皇宫里长大的孩子,引领他们的人生之路,容谦却不觉得自己能做得多好。以前的几世,他总是失败,而这一世,能够成功,于其说是他的功劳,倒不如说是燕凛本人太好了。

而且,他与燕凛之间的关系,也是太过复杂了,他虽然爱护燕凛,却也绝对不肯为了燕凛而陷到无谓之极的朝堂权争甚至宫闱风波中去。而若真的是长留宫中,教导几个皇子,又哪里还有置身事外的机会。

这些年来,这些皇子的母亲们,到底是以如何复杂的心态来看他,那可真是天知道的事情。难不成,现在他还要和这些深宫寂寞的女子,再争夺他们的儿子?而且没准结果是吃力不讨好,小孩子长大了还有可能恨得你要命。

况且,这样若干年教下来,将来要是对他们感情深了些,要亲眼看着几个长大的孩子们,彼此间勾心斗角地玩什么夺嫡之争,以他的性子,更是不知道要如何心痛,如何着急了。

在这一方面,容谦还真没什么自信,不觉得自己真有能力,可以感召得皇宫里长大的孩子,人人温良谦让。兄友弟恭。这种美好的童话,他是从不指望的。以前有过的打算,也不过是,如果燕凛不在了,爱屋及乌,多照看着他的孩子一点,若是真有了夺嫡之争,他便出手保住了失败的人,叫他们可以留着性命,到其他国家安身便是。

有了燕凛这一个人,叫他牵心挂怀,关爱至深,其中有伤有苦有挣扎有煎熬,他也不愿再对别的孩子,有如之过份深刻的感情和牵扯了,即使,那是燕凛的孩子。

当初离开小楼回燕国时,方轻尘也曾似笑非笑,似玩笑而非玩笑地说,小容,小心些啊,你被燕凛那小子坑了,就已经够惨了,可千万别继续卖身,千秋万代地给他家一辈辈的小孩子们做牛做马啊。

容谦也没想过,这玩笑会有当真的一天,虽说他自觉把持甚稳,但此刻燕凛真的开口求他,他一时间,竟是不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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