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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同人)惟君心(10)

也难怪他生那么大的气。

龙乘风听楚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盯着沈君玉:“这都是真的?”

沈君玉此时已基本恢复了镇定,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龙乘风的双眼在一瞬间喷出熊熊怒火,他大吼一声,吓得原本正在发脾气的楚逸满腹怒火都不知飞哪儿去了。楚逸震惊之下望向自己的好友兼君王,实在没想到他的反应会是这样强烈。

龙乘风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伸出铁一般的大手恨不得把沈君玉揪起来抓到面前狠狠骂一顿,可手伸到一半,看到沈君玉虚弱之态,纵盛怒之中犹是不忍,右掌硬生生收回,握掌成拳,用力锤在桌上,好好一张酸枝木的桌子立时四分五裂。

他怒及之下,手指沈君玉,竟想不出要骂什么才能消去心头怒火,过了好一阵子,他才吼出声来:“你这不知死活的笨蛋,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你就这样自作主张送上门去,你怎么就肯定他们一定不敢杀你掳你辱你……”他开始本是想骂沈君玉,这一番假设先把他自己吓着了。虽然此刻沈君玉是活生生坐在自己跟前,可回想起来,向来无所畏惧的他连声音都颤抖了,“你以为你胆大,你不怕死,就可以这样冒险行事吗?你你你……”他痛极之下,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沈君玉正正望着龙乘风,向来机变的她说不出话来。楚逸对她不满,龙乘风对她发火都是情理中的事,可她没有想到龙乘风生气的理由竟是“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办?

如此简单的理由,如此直接的理由,也使对一个君王来说最不合理的理由,从他口里说出来,竟是那样自然、那样平常、那样天经地义无可指责。他也确确实实大声地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丝毫不觉得奇怪、不觉得不合常理。

沈君玉突然忘了自己想好的要说的所有话语,除了呆呆望着龙乘风,她无法做出其他的任何反应。

龙乘风见沈君玉不出声,只道自己句句说的在理,令沈君玉无言以对,口里越发骂的起劲:“再说,你明明是怕死得很,偏要硬着头皮装没事,明明怕得全身发抖得像个……”他骂到这里忽然停住,满面怒容也变得极为诡异,伸在半空中指着沈君玉的手也定在那里,整个人在一瞬间僵住了。

沈君玉脸上现出无法掩饰的惊讶,楚逸也瞪大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以他们对龙乘风的了解,这位皇帝发起火来又快又厉害,消气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怎么会这样?

这倒比方才的龙颜震怒更加让人不解。

龙乘风本来满是怒火 的眸子,在瞬息间深得让人无法看透,那样的眸光原不该属于这心性粗豪的男子,竟令得向来胆敢犯颜抗主的沈君玉心里发毛,差点儿想垂头去躲避他的视线。

龙乘风早已忘了楚逸还站在旁边,只是自自然然坐到床边,伸手去握沈君玉的手。因为常年征战,他的双手大而有力,粗糙却温暖,几乎将沈君玉的手完全包住了。

他要牢牢握住她,再也不容她胡闹乱来。

沈君玉心中没来由一慌,想要抽出手来,却又觉得那一双大手中的温暖那么令人留恋,她居然没有力气反抗,心中似乎也并不太想要反抗。她心中正慌乱,耳边已传来龙乘风的话:“你是因为害怕我被琉璃馆中暗藏的高手袭击,所以才那样恐惧;你是怕我措手不及,被刺身死,才急得差点儿当场晕过去?你故意提醒暗中的人,如果我死了,江阳城将面临被血洗的命运;你又故意提起议和的事,就是想让藏在暗处的人,顾念百姓苦难,不再出手伤我,对吗?”

有什么东西忽然从喉头直落向心窝,心里有什么在这一瞬破裂,沈君玉的身体甚至也因为无法承受心头的这一种奇异感受而微微一颤。

是的,她害怕,怕得要命,只是为了眼前的人。

她生平从来没有害怕过任何事,可是当龙乘风的呼声震耳,看着一身甲胄、满脸焦急的龙乘风快步抢入琉璃馆时,她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心中已悔了前次万次,为什么要到琉璃馆自陷险地?

那一刻她终于知道什么是恐惧,什么是后悔。

她知道如果暗中的人出手,没有防备的龙乘风及有可能遇害。

当时她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要让龙乘风活着,活着走出琉璃馆,活着回庆国,活着做楚王,活着开创一代盛世。一切一切,都只要他活着。

她忘了庆国,忘了大军,忘了眼前的大局利害,也忘了她的初衷,一切一切都以忘记,唯一在心的,只是龙乘风的性命。

她之所以还能保持神智清醒,是要竭尽所有的心志,让龙乘风可以安全地走出去。她唯一的方法,只能一方面用无数百姓的生命相威胁,一方面又提起议和的希望,让暗中偷听的人打消杀意。短短几句话的时间已耗尽了她的心力,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了。

龙乘风扶着她一路往外走,心里只有对她的关切,她确是每踏一步一惊魂,必须拿出所有的意志来控制自己,才不致当场失态。

走出琉璃馆的那一刻,她几乎有再世为人之感,差一点儿失控落泪。直到远离了琉璃馆,再在龙乘风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她才敢相信,自己真的和他安全地走了出来,他没有被自己害死。

甚至直到现在,她仍然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可是龙乘风地一句话却深深刺到她内心深处,让她看到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地隐秘。

她向来理智果断,万事以国为重,以民为重,可是方才,她把什么国家民族大局利害统统忘光了,心心念念地不过是龙乘风一人安危而已,难道仅仅是因为臣子对君王地忠义,难道只是因为知道龙乘风一死,会带来多大的灾难?

沈君玉默默望向龙乘风的双眸。那样的一双眼睛,真挚而热诚,没有半点杂念,不见丝毫猥琐,如同这双眼睛的主人,坦坦荡荡,率直无私。

第八章

楚逸朝天翻了个白眼,暗中对眼前的忠臣明君腹诽不已。

虽然他私心里很希望这两个人可以在一块儿好好培养一点儿特殊感情,不过眼前的正事似乎更为重要。他心情郁闷,不满地用力咳嗽一声。

沈君玉全身一颤,猛然用力把手抽回来,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混乱。素来生死无惧的她,此时竟是连头都不敢抬了。

楚逸不理龙乘风不悦的眼神,板着脸道:“沈大人,我知道你敬重忠义之士,有心周全他们性命;你不忍看到遍地杀戮,有心化解干戈。这些都没有错,可你做的事确是大错特错。且不论你和圣上能够安然回来有着多大的侥幸,便是你所谓谈和的理由也大为不当。不错,兵戈实不得已而为之,但既然已经发兵,就不能空谈仁义,一路打下去,直取雁国京城为我国争取最大利益方是正道。你一心主和,纵对得起无数无辜百姓,却对不起庆国。”

沈君玉抬眸,毫不退让地与楚逸对视:“我承认今日所为有鲁莽之处,但议和之事实是我细思所决并非只为妇人之仁。且议和之事也不是只为了雁国,对我庆国也有好处。我国多年征战,国力耗尽。我虽然勉力积聚财力,可供大军全力一战,但战后的日子又要怎么过呢?抚恤军士,奖赏功臣,哪一项能少得了钱?与其穷兵黩武,不如休养生息。从一开始,我主张的,就是以战求和。我军若继续进逼雁国都城,万一雁国向戴、梁求援,这两国打着‘锄强扶弱’地旗号来助战,只怕我军虽强,也难以应付几面作战。倒不如趁着这大胜的机会,两国议和,多争取些有利条件,风光还朝。”

楚逸听了这番话,深思良久,对沈君玉深施一礼:“沈大人,我今日才是真的服了你,这才是为国良策。只是你既然有这样地打算,也该告诉我才是,怎么就一个人偷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