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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同人)惟君心(17)

沈君玉平静地道:“圣上本来就到了娶妻之年,庆国也确实应当立后,我掌管户部,却调拨不出足够的银两,本该受罚。只是,要我将救百姓于水火的银两,拨来为君王大婚,终是不忍。因此,臣斗胆向圣上提这非分之请,请皇上暂缓大婚,若要降罪,请圣上之臣无能之罪。”

龙乘风深深地看着她,忽然微微地笑了:“这些日子,你就是为了这件事烦恼,又不好向我开口,对吗?你每天皱着眉头板着脸,好像人人欠你三万两银子搞得我不知你平白恼些什么,白让我替你担心了。你可知道我被你扰得好几日睡不了觉?以后再不许这样死心眼儿钻牛角尖了,有什么事不能明着说出来?你自己爱瞎想倒也罢了,平白害的我陪你吃不香、睡不着,你也太对不起人了,简直就是个误国累君的大庸臣。”

他一口气数落完,顿时气也消了,心里的死结也开了,心胸豁然,无比舒畅,对着沈君玉展颜一笑。

第十七章

沈君玉只觉眼前一亮,几乎以为天上忽然多了一个太阳,否则一个人的笑容岂能如此灿烂光明?

龙乘风笑着拍拍她的肩:“别担心,你做你的事吧,天塌下来还有我这个皇帝顶着呢。我去和母后说说就是了。”说完,他转头便走,一派轻松,并不见半点儿勉强与为难。

楚逸看到龙乘风展开笑容,就知道他是下定决心要拖延婚期了,忙高声道:“圣上,切莫说是沈大人拿不出银子。”

龙乘风笑着点点头:“还用你提醒吗?你们各自回去,该干什么干什么,等我的消息吧。”

他笑容灿烂,笑声爽朗,脚步如风,很快便三转两转去得没影儿了。

楚逸看向默然凝视龙乘风远去身影的沈君玉,微笑着说:“沈大人!”

沈君玉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楚逸仿佛漫不经心地说:“大人数日来忧心憔悴,损容伤神,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是否还另有什么心事,不知我可能为大人分忧?”

沈君玉平静的看了他一眼。

沈君玉此时的眼睛,清澈而明亮,像天上的月光,让人无法不被吸引。

她就这样清清冷冷地看着他,没有回答,没有出声,神色间一片平静,眸光中澄澈清明。

这样明亮的眼,容不下半点儿污秽和肮脏。任何怀疑、揣测在看到这样清净明亮没有丝毫阴影的眸光后都会如云烟般消散,反令人自觉猥琐丑恶。

楚逸自问一心为国君,并无丝毫杂念,但在这样的目光下,竟也一阵心虚,忍不住想要回避沈君玉的目光。

他终究定力过人,控制住了情绪,微微一笑又道:“沈大人,我一向敬你、重你,视你为难得的朋友。我敬你一心为公,也怕你一心为公,反而忽略了自己的心事。我怕你为国事烦扰太过,倒真以为所有的困扰都只是为了国事,却将己事给忘怀了。”

楚逸语气真挚诚恳,而沈君玉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问:“楚大人以为我请圣上延迟婚期是另有私心?”

楚逸轻轻的笑了起来,最初的一阵无措过去后,此刻他已是一派从容。

他语气淡定地说:“你不会因私废公、因己误国。无论任何人做皇帝,你都会做同样的事,就算是被砍了脑袋,你还是舍不得拿出银子来给皇上操办婚事。因为你是沈君玉,所以我从不怀疑你。”

他说话时从头到尾都带着笑,语气也是轻轻淡淡,浑若无事。

沈君玉依然是沉静地听着,神色亦无改变,只是那一双寒星般闪亮、冰霜般清冷的眸子,更亮更清了,似乎又暖了几许,柔了几分。

沈君玉和楚逸在龙乘风的寝宫中耐心等待,一等就是四五个时辰。

太后宫中的太监宫女来了几十拨,个个气急败坏,要找他们去劝皇上,可都被楚逸摆手制止。

快五更天时分,龙乘风终于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没回去,难道对我没有信心?我是皇帝,金口玉言,说出的话还有办不到的吗?”

随着那得意的笑声,满脸笑容的龙乘风已经冲了进来。

寝宫中原本烛光无数,但深夜寂静时,仍不免给人一种阴暗冷清的感觉,直到龙乘风像风一般、火一样地来到,整个大殿才一下子热闹起来、亮堂起来,阴沉的皇宫,似也有了无限生气。

楚逸脸上的喜色再也掩饰不住,沈君玉安静地站起来,眸中的异彩一闪而逝。

龙乘风一边放声大笑,一边不住口夸自己多能干,忽然他脸色一变,猛冲到沈君玉身旁,扶住她几乎站立不住的身体,痛骂道:“你身体都虚弱成这个样子了,还硬撑个什么?母后已答应我延迟一年大婚了。你也不必再这样提心吊胆吃不想睡不好,白白糟蹋了身子。”

沈君玉看着龙乘风那惊惶的眸子和脸上拼命挤出来的笑容,听着他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很想对他笑一笑,却不知怎的,连稍微动一下嘴角都做不到,只能痴痴地看着他。

“喂,沈君玉,你是真的累傻了,还是高兴得呆了?”看着沈君玉久久不语,龙乘风越发忧心。

沈君玉被他那雷一样的吼声叫回了心神,忙道:“一年之期已足够了。”

龙乘风这才咧嘴一笑,扶住她的手却没有松开:“这就好,你不用再整日皱着眉头,一副忧国忧民的呆样子了。你现在就给我好好休息,我可不想让我的户部尚书就这样生生累死。”

说完,他霸道地抱起沈君玉,直接抱到侧殿去。

他将沈君玉放到床上,动作轻柔但坚决,看她似乎还在发呆,便拉了被子替她盖上,低吼着传达他强势的命令:“你给我乖乖睡觉,再敢胡思乱想,就是抗旨,明白吗?”

沈君玉忽然轻轻一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安心地沉沉睡去。龙乘风原以为沈君玉必要恼怒挣扎,不料她竟如此听话,甚至闭目之前还给了他一个奇迹般的笑容。龙乘风不禁一呆,看着她的睡容如此安详宁静,那一刻,他已忘了一切,只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守在她身旁。

五更鼓响,侍候上朝的太监们已来到了外面准备为皇上更衣摆驾。

楚逸看了看连头也没回一下的龙乘风,自己走了出去,轻声吩咐,皇上昨夜陪太后饮酒,酒劲未醒,罢朝一日。

太监们都没有多问,一起应声退下。

楚逸回头看那为国操劳至心力交瘁,此刻却水的无比安心的沈君玉,还有那全副身心都放在沈君玉身上,全不觉身外之事的龙乘风,心中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这样美好和谐地景象令人不忍打破,但自己纵能助他们拖得了一日,明日又如何呢?

大婚立后之事,纵是能拖一年,但一年的时光,又何尝不是转瞬即逝?

沈君玉一心为国,不存私意;龙乘风心地淳厚,不觉私心;自己既是臣,又是友,在公在私,又岂能不关切忧心?

三日后,太后下旨,让礼部官员们不必再操心皇帝大婚之事了。皇帝至孝,先皇驾崩未久,皇帝不忍现在就论及婚嫁,必要守孝一年后再立后,她身为母后,亦应成全。

礼部和宗室亲贵虽一再上言,说民间守孝之举不可用于帝王之家,但太后不肯纳言,皇帝心意已决,立后之事终不再议。

沈君玉心中隐忧已去,但也不肯再住进宫里来。

龙乘风犟不过她,只得任由她去。自己却辗转反侧,不能入梦。

每夜他数了三千只羊外加四千头牛也没有半点儿催眠效果,只得躺在床上咬牙切齿,一声声地骂沈君玉,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怎么皇宫少了她,就似空荡荡没了生气?让人觉得无限寂寥,连个觉也睡不着了。

次日上朝,龙乘风便一直用恨恨的目光死盯着沈君玉。

不但沈君玉莫名其妙,就是满朝文武也茫然不解,不知这一对君臣又闹什么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