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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同人)惟君心(29)

看着龙乘风一口气骂了良久,大有再骂三个时辰也不会停止的势头,沈君玉强忍着从眉梢眼角流溢出来的笑意,斜斜靠回床上,双手环抱,准备洗耳恭听天子圣训。

龙乘风正骂得兴起,看沈君玉双手抱胸,靠在床上,更加怒火上冲:“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冷就盖被子,抱成一团做什么?”他伸手正要去拉被子,见沈君玉的中衣领口颇为凌乱,想也不想,就伸手去替她整理衣裳。

龙乘风的手才到沈君玉胸前,忽觉隔着衣裳触手升温,想也没想,一手扯开衣裳,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块贴胸而佩,在烛光下闪烁着光芒的美玉。

玉上已有了裂纹几许,玉上已有殷红的血色点点。

那一夜,殿中摔玉;那一夜,玉碎神伤。那握玉的手,流下的点点鲜血,至今还融在玉上,任千万年时光流逝,也不肯消散,不愿逝去。

龙乘风的眼睛定定地看着那带着血色的绝世宝玉,轻轻地伸手抚去,动作清柔,似在抚摸心灵深处之重至贵的珍宝,似是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幻梦,只要稍一碰触,便会消逝。

玉没有消失,人没有消失。

美玉光滑莹润的质感,还有那玉上自生的温暖都如此清晰地自他指尖传达到心间。玉是温的,沈君玉的身体在这样的寒夜里,也一样是暖的。

到底是这绝世的温玉暖了沈君玉带着冷意的身躯,还是她的鲜血挚情,暖了这一方绝世宝玉?

龙乘风伸手,一遍遍抚着这庆国历代君王立后传国、定情交心的玉佩,也不知心中是酸涩还是甜蜜,只轻轻地低唤:“君玉!”

沈君玉望着龙乘风,不再回避,不再隐藏,不再迟疑,不再悲伤,她还他以微笑,她轻轻低唤他:“乘风!”

她的声音轻柔低沉而清晰,她的笑容安详而温柔。

这一声低唤,这一个微笑,令整个天地也温柔了起来。

烛光也因这一刻的温柔而变得柔和了。蜡烛终于燃完,但这满溢温柔的房间却没有丝毫黑暗。柔和悦目的碧光自温玉中映透出来,映得一室皆美,更映亮了玉上鲜红的血痕,和那四句誓言:

死生契阔 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龙乘风自沈君玉房中步出时,已是天将破晓。黎明虽未至,但那蒙蒙胧胧的淡淡光华已自天边渐渐亮起。

柔和的天色下,苏慕天含笑而立,说不尽的倜傥风流。

龙乘风在房中时,满心都是沈君玉,根本没想过苏慕天追贼怎么可能追得几个时辰不回头。可他一走出房间,看到苏慕天那温和洒脱的笑容,却丝毫不觉吃惊担忧。

晨风在这一刻吹襟入怀,他抬头遥望天之尽头那必将渐渐亮起,照彻整个天地的淡淡微芒,忽觉心中一畅,自自然然地对这个看来英俊潇洒,笑容亲切温和。却一直叫他敌视的异国王侯淡淡一笑,笑容异常平和。

“她睡着了,莫要扰她。”

苏慕天看着龙乘风,眨了眨眼,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是怎样一种叫人连心都柔了、化了的感情,才可以令这火一般炽烈,在自己面前总如凶神恶煞般的汉子以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声调,说出这般话来?

他微微一笑:“这两日我陪着她,她从未真正安心入睡过,就是有时闭目躺在床上一两个时辰不言不动,我也知道她并未真的睡着。”

龙乘风心中一阵酸涩,酸涩之外,还有些温柔与甜蜜:“今晚她是真的睡着了,我知道。她若瞒我,必然瞒不过。她也再不会欺我瞒我。”

苏慕天点头:“她自然是瞒你不过的,她能安安心心好好睡一觉,便是最难得的事了。”

龙乘风听他言语诚恳,心头那又酸又涩又柔又甜的感觉不由得更加深刻。他忽然对着苏慕天深施一礼,让苏慕天吓了一跳,忙往旁一让:“这是干什么?”

龙乘风肃然凝望着他:“当日你送的灵丹效用非凡,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苏慕天不等他说完,便苦笑了一声:“此等灵丹,可遇而不可求,我也只得了一粒罢了。”

龙乘风神色惨然,默然了半晌才道:“御医说,她活不过三个月,而今又受了棒伤,可能时日更短了。”

他的声音低沉得几近于无,苏慕天听来却如惊雷震心,失声道:“你说什么?”

龙乘风私会沈君玉,苏慕天明明知道,不加追问,在沈君玉面前,连提也不提。

沈君玉亦神色自若,全不见忐忑心虚,与苏慕天相处时,也从容自在如初,但精神却远较前两天要好。同样,朝中楚逸亦深知龙乘风的举动,君臣对奏之间,常有出众的见解,让臣下感叹欣慰,他们的君主越来越有王者风度了。

而到了晚上,他把贴身的太监宫女屏退,自己悄悄去探沈君玉。

尚书府中,苏慕天忽然说月色动人,雅兴大起,一个人跑到不知什么地方踏月赏花去了。

沈君玉一个人静静等待,看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伟岸的身躯,自无尽的夜色中,满天的星光下,带着炽热的情怀,将寒夜中的温暖带到了自己身旁。这一刻,沈君玉的眸粲然生辉,映得龙乘风身后的满天星辰都暗淡无光。

他没有说过要来,可是,她在等他。

她没有说过等他,可是他知道,她会等他。

于是,他来了,于是,她等到了他。

第二十八章

几日后,雁国的大批赔偿财物运到。庆国上下,都为了这一笔巨额赔款感到高兴。

龙乘风也已国礼相迎,并派了官员负责迎接苏慕天这位身份尊贵的国宾。这样一来,苏慕天没有理由再悄悄住在尚书府,一大堆的俗务和繁琐的礼仪规矩缠的他脱不了身。

沈君玉自服了灵丹,又与龙乘风交心,外加大笔金银进了国库,心怀为之一宽,身体渐渐好转,心情也好多了。

唯一不高兴的人就是苏慕天,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偶尔来看看沈君玉,也是愁眉深锁,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沈君玉看了不忍,劝慰他道:“我知道你是个逍遥侯,最不耐这些琐碎的财务交割,也不喜欢应付官场文章。好在你的公事已经全办完了,明日就要动身回雁国,也算脱离苦海了。”

苏慕天望着她,良久才轻轻一叹:“我明日就要离开了,你自己以后心怀要多放宽些,庆国危机已去,你就是不再操心,也自有旁人主事。没有了你,太阳一样升起来。”

沈君玉心中暗叹,一个龙乘风每天夜里跑来她耳边唠叨,已叫人头疼,怎么这个人也要跟着念叨?

苏慕天似乎欲言又止,最终释然一笑,转身,无限潇洒地去了。

雁国使臣逍遥侯告辞离京,百官相送,只有户部的滕文还在忙着交接点算事宜,根本没空去相送。他心想打了沈君玉,必遭报复,谁知等到的居然是升官的圣旨。他虽是个能员干吏,迷迷糊糊到了户部上任,被山一样的公务从头砸下来,也一样每天累得晕头转向。可怜他不但日间忙得脚不沾地,晚上还要到尚书府去向沈君玉禀报,有时简直怀疑沈君玉是想借机把他累死。

原本他担心沈君玉会趁机报复为难,但沈君玉只是淡淡的,像从不曾见过他一般,见面只问公事,偶发一言,无不切中要害,指出不足,对他十分严厉,稍有疏漏,一个冷冷的眼神,一声讥诮的冷笑,就足以叫滕文全身冒汗。

滕文是个要强的性子,哪肯叫沈君玉看轻了,于是做事更加认真,通宵达旦,任何公事批复决断时都要再三查阅才肯下笔。其勤勉之态,比以往沈君玉也半点儿不差,倒叫户部上下人等惊奇。上司如此肯干,他们自然也不敢偷懒。户部上上下下,便热火朝天,把整个交接事宜做得滴水不漏。连身为皇帝的龙乘风都多有称许,独有沈君玉并不赞一句好,不过点点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倒似滕文这几日累死累活,好不容易把事情办得十全十美,是理所当然的平常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