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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篮同人)惟君心(31)

她将身将心,将一切皆交于他,无怨无悔,不疑不惧。

耳旁,龙乘风低低斥责道:“你总是这样,纵然滕文千不好万不好,我也不会杀他的。就算明知他打伤你,就算我恨他入骨,但他是你要保的人,我又怎么会拂逆你的意思,怎么会毁了你为国所费的一片苦心?”

心,在这样温柔的话语里轻轻颤抖。她想不出任何言语来回应这样的深情挚意。

“我故意用建园林的事引他来,就是想看他是不是真有如此担当,如此胆识,值得你这般看重。他的确是可用之臣,目前只是欠磨炼,所以我不能杀他,不过,我会好好磨炼他。”龙乘风眼中恶意的光芒一闪而过,“我叫他来,只不过对他说了一些话而已,从与雁国开战开始,发生的每一件事,都给他讲了。你所受的一切苦难,一切的指责仇恨,你吐血你生病,你每天喝药当喝茶,你被他打伤,却极力掩饰,还提拔他、培养他的一切苦心,我都告诉他了,我不能杀他,我要他内疚到比死还难受。”

龙乘风说到最后,终是透露了慷慨大度之后的险恶用心。

沈君玉看向他,并没有出言反对,只是眼神里有了几许责备。

龙乘风越说越激动,被沈君玉不赞同的目光一看,忍不住大力挥了一下手:“我知道,你一向笨得无与伦比,受了什么冤枉委屈也不放在心上,别人怎么看你你也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要告诉他,我不要他还防着你、怕着你、冤枉你。我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让天下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有多么……”龙乘风顿了一顿,心中千言万语,竟找不出一个字可以用在沈君玉身上,又觉用尽了天下的话,也只是委屈了沈君玉。

愣了一会儿,他才很用力地紧了紧握着沈君玉的手:“你是最好的,我只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最好的。”不知是急切,还是怨恨天下言语竟无一句可表心中之情,他的声音里,竟有些微的哽咽。

“我说过要你相信我,不管有多很多气多愤怒,为了你,我早已学会忍耐,学会顾全大局。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我,才苦苦隐瞒,才吃了这么多苦,我又怎能再做让你不放心的事?”望着沈君玉震惊的脸,他微笑着道,“我只是想要保护你,让你可以活下来,并且活得快乐开心,如此而已。”

沈君玉的眸光与龙乘风深情的眼神交会交缠,再也不能移开半分,她的声音清晰:“我一直知道,入了官场的我,是得不到善终的,我早已打算为庆国而死。可是现在……”她慢慢伸手反握住了那一直等候着她,并愿意永远等着她、只属于她的手。

然后,她抬头,看着龙乘风,眼睛里是清亮得让整个世界失色的光彩:“我想要活下去,我答应你,我会尽我一切力量活下去,我想要,为你活下去!”

第二十九章

沈君玉答应龙乘风要好好活下去,她也努力地实践着自己的诺言,非常配合地让御医诊治,所有的药物她眉也不皱地按时吃下去,早睡早起,尽量不去想太多公务。有时她到户部去转转,也大多只是微笑着看滕文等其他人工作。

滕文此时对她已是又敬又佩,言无不从,在公事上尽心竭力,若遇上了疑难意外,就来请教沈君玉。

沈君玉既然属意让他接替自己,自是倾囊以授,一点儿一点儿地把手中地权力、工作,悄悄转移到他身上。

虽说如此,但户部一向事烦任重,哪能这样轻易完成交接?两人常常就公务问题在府中商谈,动辄就是几个时辰。

这个时候,下人们都不敢打扰,只有吃药时间到了,才敢送药进去。

这日两人又商议公事,忘了时间,直至有个侍从捧着装药的银碗,无声地进来。

滕文这才意识到时间已过去良久,忙起身道:“又扰了大人休息。”说着施礼告退,弯腰间,忽见那端药的侍者袖中隐约有一抹银光。

他一愣,大叫道:“小心!”

可是,他的声音快不过忽然间刺出的寒光。

沈君玉闻声只一怔,才刚刚抬头,就觉胸口一痛,手上忽然无力,指间的一纸公文,飘然落地。

她低头,只见心口已有了一把短剑,扎得深及剑柄。

一时间,她不觉得有多痛,只是神智忽然间有些恍惚。

她嘴唇微动,几乎是无意识地唤出一个名字:“乘风。”

耳旁,似乎有许多声音,有人在大叫,有人在奔跑,有打斗,有挣扎,有许多东西翻倒,有人在她的耳边大声呼唤,可是,所有的声音都遥远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她清楚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所以才无声地用力呼唤一个名字,一次又一次。

她从来没有怕过死亡,可是这一刻,却觉无限痛楚。她才刚刚答应他,要为他活下来,她才刚刚决定,要为自己的生命努力一次,然而,命运却已无情地决定了她的结局。

滕文在沈君玉身边发了疯般大叫:“大人,大人,你怎么样……快叫御医来啊……大人……你们发什么呆,快通知皇上,大人……你不能死啊!”

这个时候,龙乘风正在宫中陪伴太后,宴请皇戚。满座欢笑,美酒飘香。

当沈君玉遇刺的消息传来时,他正陪着太后说笑。

听到那一声急报时,他刚因听了一个笑话而放声大笑。

“报陛下,户部尚书沈君玉在府中遇刺重伤。”

那一句传报说完时,他仍然在笑。

因为消息来得太突兀,他甚至来不及收敛脸上的笑容;因为事情变化得太快,他那本因沈君玉答应好好活下去而愉快无比的心还来不及接受突发的事实。

当他的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反应过来飞跳起来时,他脸上似乎还带着刚才的笑容。

当他突然大吼一声,比剑还要快地冲出去时,他的眼中,似乎还保留着这么多天不曾消逝的欣悦。

满座寂然,人们怔怔地看着皇帝消失的身影,然后,听到清晰的碎裂声。

向外去的那条路上的青砖已全部碎裂,全是被周身真气四溢而失控的龙乘风踏碎的。

太后怔怔地问:“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能回答。

只有楚逸面色惨败地站起来,甚至连对太后行礼告退都忘了,他略有些踉跄地冲出去,跟着碎裂的青砖往外跑,看到地上,那一路破碎的痕迹,如同一个人破碎的心。而除此之外,尚有点点滴滴,红得刺眼的鲜血。

他不知道这些血,是龙乘风掐伤自己手指,还是咬碎了自己的钢牙,又或是,从龙乘风那已被一击而碎的心口吐出来的。

他甚至分不清,这样鲜红的色泽,到底是人的血,还是人的心。

“大人,大人,大人……”

无数声呼唤响在耳边,沈君玉努力集中涣散的心神,轻轻问:“刺客抓住了吗?”

“已抓住了。”

沈君玉眼前只觉一片模糊,看不清影像,她尽力说:“替我告诉皇上,能让我身边的……侍从出手刺我,背后的……力量一定不小。禁圣火教之举虽使得天下……豪强怨恨于我,但也不可把豪强……逼到绝处,以免……受其反噬,动摇国本。国法不能容刺客,却也不……必株连太过……请皇上切记,这是我的愿望,望皇上,不要因为太过爱护我而让我……失望。”

滕文泪如雨下:“大人,这个时候,你还顾念这些做什么?你撑着些,皇上马上就来了……”

沈君玉强自支持:“转告皇上,我死之后,天下怨气可消散大半,那时再废我所立之法规,以宽仁而待天下,必收天下人心,定帝业之基,万民感恩之下……”

她的话,初时滕文还能听清,可后来,却不得不把耳朵凑到她嘴边,才能勉强分辨。听她至此仍念国事,他一时心如刀绞,不觉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