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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100)

然而。在他再一次悄然飞跃,借着路边树木阴影掩护要欺到更近。可以更方便地倾听二人谈话时,耳旁忽然传来一声冷哼。

那一声并不特别响亮的冷哼,明明只在耳中听到,却又似从心头震响一般。哪怕是九级剑士沉凝稳定地心,也猛然一跳,一身气力都似泄尽一般往下落去。

这种全身彻骨地冰冷和对力量的失控只是极短的一个瞬间。在半空中,卢瑟已经再度取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安稳落地。但脸色却已出奇地苍白。

他慢慢在月下站直孤独而高大地身躯。转身回首,轻轻说:“东方!”

“负什么责任?”希雅茫然地回头问杰克。

杰克开头那句话,说得结结巴巴,声音小得跟蚊子嗡嗡一样,直到最后那句负责宣言,声音才大起来。于是希雅只听到了后半句,完全没想到他在转多么猥琐的念头。

杰克被希雅那双美目一看,原本鼓起地勇气立刻消失得一干二净,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你。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希雅笑吟吟地望着他:“杰克,你对剑术很有研究。对不对?”

杰克脸上一红,但在美女面前。怎么也要撑面子:“还行,从小到练到大。不算太差。”

希雅微笑着说:“我前些日子,学过一套很奇怪的剑术。可是我对武技不太精通,所以想请你帮我看看,研究一下,好不好?”

“什么?”杰克一怔“你,你约我出来,是为了这个?”

“是啊!”月光下,希雅的眼睛,清清明明,黑白分明地看过来。

杰克不由得羞惭起来,却反而挺起了胸:“好,我一定努力,好好帮你看看这剑法。”

希雅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一向是最可靠的。”她信手折了根树枝,就施展起来了。

月下的天地,空空寂寂,半个人影也不见。

卢瑟怔怔站了一会,四下看看,凝神细查,天地间只闻风动树摇之声。他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甚是好笑。

他放松心神,慢慢向营地走回去。在路径上转了两个弯,才遥遥看到了营地地灯光。他的眼睛却牢牢地凝定在东方那灯光犹亮的马车处。

难道,刚才那仿佛就响在耳边地一声警告,其实是隔着这么远,从马车里传来的吗?

卢瑟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如果是用传音魔法的话,那他肯定在自己身上下了魔法标记,自己怎么就没发觉呢?

卢瑟没有料错。东方的确是留在马车里,隔着极远的距离,遥遥只对卢瑟一个人发出警告。只不过所用的技巧,却完全超出卢瑟的理解。

把“传音入密”同“千里传音”两项绝技融为一体,且施用得这么轻淡随意,不留痕迹。一边运功示警,一边同身旁的伊芙随意闲谈,却连伊芙,也没有发觉,东方已经悄悄为希雅断后,清除了麻烦。

“东方,希雅教好了杰克,杰克就会变得很强吗?”

“学了我这套剑法,如果还不能变强,我会亲手杀了他。”东方淡漠的语气里,满是森冷之意。

伊芙听了却连一点心惊的感觉也没有。反正东方教地功夫肯定是最好地,反正杰克有东方指点,肯定会变得很强的,既然如此,那不会发生地事情,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了。

“听希雅说,杰克的情况跟我们还有蒂娜都不同,他地斗气非常微弱,基本上和没有差不多。”

东方点点头。

其实杰克练功是很勤奋的,哪怕是这几天不停地赶路,他一个人在马上,都会努力练习拔剑,挥剑。在一群个个比自己强地人中间,不自卑,不自惭,即使希望微小,仍然努力向上,这份心志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运气不好,没有遇到过明师指点,没学到过出色的斗气。他自己练的那一点拙劣微薄的斗气,基本上可以完全无视。而在这个世界,没有强大斗气的剑士,在强者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这种情形,就象武林中人,没有内力,一般来说,学什么出色的武功都没有用。

但偶尔,也会有特例出现。比如某个人,内力全无之时,就曾仗着一手绝世剑法,打败过许多高手,有一次为了保护师门中人,一招挥去,竟将一群剑术高手的眼睛全部废掉了。

那套剑法号称能破天下诸般兵器各种招式,乃是一套震古烁金的绝顶剑术。

严格来说,东方也并不精通这门剑法,只是与那人以酒相交,曾见他夜下舞剑,同那人翻脸成仇,曾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试过那人的森冷寒锋。

他是天下第一高手,武学顶尖大宗师,天下各种武技,都是见一而知十。那套精妙无比的剑法,他岂有不见猎心喜的道理。

他曾见过的每一招式,他都牢牢记得,他只知剑法,不知心法,却能凭着自己的了解和感悟,另配上一套心法。

虽说,他这临战偷学来的剑术,和那套剑术的本来面目已相差甚大,威力也远远不如,他再教给希雅,希雅又教给杰克,转了两转,每人的接受和领悟又都要打点折扣,就算杰克学得再好,能发挥出当年那人,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的威力,也就差不多了。但无论如何,肯定够用了。

伊芙浑不知东方这时已悠然忆起往事,还高高兴兴地问:“东方,你教他的本领和教我们是不同的吧?”

东方随口答道:“我教他的是我朋友的剑术,那是一套非常强大的剑术,他曾用这剑法刺伤过我。”

第八十四章 笑容依旧

伊芙浑不知东方这时已悠然忆起往事,还高高兴兴地问:“东方,你教他的本领和教我们是不同的吧?”

东方随口答:“我教他的是我朋友的剑术,那是一套非常强大的剑术,他曾用这剑法刺伤过我。”

伊芙惊呼一声:“东方!”

东方的心思有些微微的恍惚,只以为伊芙是惊叹这剑法的威力。伸手按在胸口要害处,随口说:“就从这里刺进去的,连我都差一点能杀掉,这剑法有多好,你放心了吗?”

他确信,他的语气是轻松而明快的,然而,然后,他再没有说话了。

他安静地坐着,倚在马车壁上,看着车厢外沉寂的夜,看着远方的星光,看着近处的篝火,听着风吹过树梢的声音,听着守夜的人,低低的笑语,听着睡去的人,沉沉的梦呓。

无以伦比的感知,把天地自然中的每一点声音,每一点色彩,尽皆展现在他的耳中,目中。

而他,只是这样坐着,慢慢地倒酒,饮酒,直到壶中再无点滴,他才听到伊芙的呼唤:“东方!”

他淡淡抬眸,看向那总是很傻很傻的小村姑,他唇边几乎还带着极淡极淡的笑意。

然后,他看到了伊芙带着晶莹泪光的眼睛,他听到笨笨小村女的不解和愤怒:“他怎么能这样对你?既然他是你的朋友,他为什么还要伤害你,他不知道,你会痛,会受伤的吗?”

东方有一瞬间的愕然。

他刚才似乎只是在向伊芙说明剑法地威力。为什么。她竟只注意到另一个无关紧要之处。

他看着伊芙。眼神几乎是不解地。

然后。他顺着伊芙地目光望向自己。才发觉。他地手。依然抚在胸口处。

在刚才那么久地时间里。他倒酒。喝酒。一直在用右手。他地左手。始终抚在那曾经被一剑穿胸而过地地方。

东方默然。慢慢放手。目光却仍望着那里。

其实早就没有伤。不会痛了。自从神功大成之后。肌肤日益光泽如玉。就是曾经地伤疤。也渐渐消失。再无痕迹了。

隔了那么多年。就算是当年一剑穿胸而过时的痛楚和愤怒,其实都已经淡忘了。

他记得最深的,反而是那人月下饮酒纵剑时的不羁与豪情,甚至连那人杀上总坛,仗剑相向时的英风神采,都还是历历在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