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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344)

其实东方的船,在刚才突变时,已经靠近他们很多了。

这个时候的河面上,船只动向分为两级,一方是众星捧月,诸船环绕的围着这边的大船,一边是普通平民的小小船只,远远看看,停停,然后,再划向更远方,直到再也看不见。只有东方的这艘船,停的极远,却又不刻意离开,事发时,忽的向这边急驶了一段路,却依然保持着一个相对遥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因着船小,又没有灯光,隔得也远,那边无数船只张灯遥望,也仅仅只隐约见这船上,似乎还坐着两个人,别的就再也看不清了。

大船上,两个魔法师,靠在船舷处,都在低低念诵着咒语,二人都八级魔法师,已经可以使用真实之眼,大大加强目力,以便观察。

一身上下湿透,全身冒着酒气的阿诺尔子爵,脸色铁青的站在船舷处。不过是个歌女,他堂堂子爵,这样降尊纡贵,委曲求全的好颜相向,那个不识抬举的女人,居然就敢把整壶酒全泼到他身上,然后眼也不眨一下就从船上翻跳下去,简直就是当着这宴会里,几十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直接打他的脸啊。这个面子要再不争回来,他还怎么再在威斯呆下去?

站在他身边的乌诺,容色如铁,不见喜怒。

玛汀的激烈行为,乌诺倒不怎么在意。他在乎的,是那个叫桑迪的舞者,忽然间展现的奇妙剑法。

明明只是一个舞者,实力更是不值一提,竟是凭着那一手神奇的剑术,把他这堂堂九级剑士,挡了那么一时三刻,让他无法及时阻止玛汀跳入水中。

这般奇妙的剑术,想来就是那传说中的东方传授的吧?

不管是东方居里,实力惊人的美女,还是游船之上,身份卑微的舞者,他们的奇迹,似乎都源于那个神秘的东方。

乌诺的目光,漠然的穿过深深夜色,点点灯光,看着那两个已经游到船边,正扳着船沿试图上船的人。

四周其他的宾客们,也都站在这边,极力远眺,指指点点。

维斯王都的贵族们,官员们,对于这种忽如其来,又涉及异国大人物的风波,暂时还是保持着静观其变的心态。

而大船的主人,史坦大公殿下,却并没有挤过来,只是安安稳稳,坐在船的中间,自己本来的座位上。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不即不离

大船的主人,史坦大公殿下,巍然安坐。船外的任何动静,自然有手下,随时向他报告。

他本来在自己的封地,大张旗鼓,整顿军马,却又被迫叫停,重新回到王都,还要接受各方的调查,种种的限制,就是因为什么亡灵危机,可能是“某个”大公殿下,暗中搞出来的。

可本应该是嫌疑最大的维克多大公,却借着冲击剑神的大事,引来全大陆的关注,轻飘飘的从这场风波里,毫发无伤的退出去了。如此不公平的倒霉事从天而降,本来就满心愤怒仇恨的史坦大公,再有定力,也不可能继续保持平和。

大大方方跟奥撒兰的人亲密交往,公开任凭奥撒兰的子爵在他的宴会上,对飞焰歌舞团的美女台柱软硬兼施的施用手段,整个维斯,也只有他干这样大方公开的表明态度。这固然是他财雄势大,又何尝不是在以此,表达他对国王,对维克多,对目前这死气沉沉,诸般牵制的局面,所含的愤怒和不平。

至于得罪东方的后果……哼,他如果要算账,也得先找奥撒兰的人吧。奥撒兰使团的实力之强横,就算是东方要跟他们打起来,也会是一场恐怖的大热闹。维克多能置身之外吗?国王陛下能不受惊吓吗?这个喜气洋洋的王都,能不被牵连吗?

在其他人注意着河面远方的时候,只有史坦大公冰冷着眼神,自斟自饮。

当他失去女儿时,整个王都都在欢呼。当他受到不公平对待时,王都里几乎所有人,都在为维克多的晋级可能而欢喜庆祝。

既然没有人在意他,他自然也就不需要在乎别人了。

远方那艘船上的,到底是什么人呢?

看起来,事情比想象中还要有趣啊。

他一个人,冷冷的笑了起来。

玛汀和桑迪迷迷糊糊就被一股力担推的飞跃了船只屏障,迷迷糊糊就继续向前游去,既已出了重围,又听到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在吩咐:“还不过来。”眼前又只有一艘船在正前方,本来已经酸软无力的身子,竟是莫名的生出许多力量,一直奋力上前,游到船边,扳着船就往上翻。

船上一人漠然执棋,低头看着棋盘,对他们看也不看一眼。

另外一人倒是很热心,伸出手,轻轻一拉一扶,仿佛没用什么力气,却让他们轻飘飘上了船。

二人喘息着坐定,却又是一怔。直到这时,他们才看清楚船上两个人,完全是陌生的容貌,根本不是他们以为的那个……

“我教你们的本事全忘光了,怎么让人欺负成丧家之犬了?”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玛汀和桑迪都是一震复一惊,呆呆望着那漠然观棋之人,迟疑的问:“是你!”

“自然是他!”温和的话语,却是那出手相帮的人,带笑而言。那人伸手轻轻拍拍他们二人的肩,动作极之从容自然,哪怕对着美丽且全身湿透,衣服紧贴着身体的玛汀,也没有什么迟疑犹豫不自在。

玛汀会因为阿诺尔子爵的轻佻无礼而愤怒跳水,可这个人轻轻伸掌拍来,却只让人觉得,自然随意,襟怀坦荡,她竟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窘迫之感。

手掌只是轻轻拍在肩头,奇异温暖的感觉就转眼荡涤全身,几个呼吸之间,二人身上湿透的衣服,已经全部被烘干了。

两个人目瞪口呆的望望东方,再望望维克多,不知道东方身边这位又是何方神圣。东方却不理他们,只是慢慢的放下一子。

这是他与维克多对弈以来,第一次落子如此之慢。

维克多欣然微笑,拈子沉思了一会,方才下子,笑道:“我说过,这一次,没准我要赢了。”

小船安安静静停在水中央,四下里,不少船只已经成扇形张开,徐徐逼近过来。

刚才狂风呼啸,水波大兴,以圣音河的宁静,这种异变绝不是自然而生。四周船只里,聪明人都凛然警惕,按兵不动。但总有那些功名心重,眼睛发光,盼着要攀高枝拉关系的人,却还是抱着依仗史坦大公和奥撒兰使团之势,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肯定会害怕的想法,不管不顾的向前逼来。

“把玛汀小姐送回来!”

“玛汀小姐是史坦大公的贵客,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多事?”

“奥撒兰尊贵的使者也在这里,你们识相些……”

小船上,依然是半点动静也无。

史坦大公的大船,稳妥的停在包围圈的后方,并无要靠近去的意思。就连他们自带的小船,也都只是停留在大船的周围。

船舷处,密密麻麻站满了神情不善的人。

“那船上的人不简单,这些人怕是逼不回人来。”阿诺尔子爵皱眉。

“就是因为不简单,才要这些人先去替我们探探底。”乌诺冷冷的向四下船只扫了一眼。

那些过于热心之人的船只,已经围到了小船四周。有的大船已经冲小船放下搭杆或勾索,有的船上有不少健仆,纷纷跳入水中,向小船游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静如止水的小船,忽然间就动了。

笨重的船只,动来静如脱兔一般,灵敏的简直不可思议,在船与船之间,那极微小的缝隙中,险而又险,却又安然无恙的穿梭来去,快如闪电。

小船驶动时,所激起的水波浪花,竟打得四周水里的人,根本没机会靠近,就被水波的力量,给掀翻出去了。

刚刚还是四下船只合围,转眼间,这小船就轻轻轻轻,破围而出,那么多船只,在这小船面前,都显得无比笨重,别说阻拦,连变动一下角度,转动一下位置,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