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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游(459)

兰蒂丝只是一个实力并不强的盗贼,这是在任何冒险团体中,只能担任辅助者饿职业。在团体中,她很少做决定,只是跟随着大家而已。她很细心,很温柔,十分温婉安静。不说话不出声的时候,甚至会让人忽略到她,可是每回她开口,除了东方,就从来不曾有人反驳过,拒绝过。

她对东方很有兴趣,亚历克为此妒火冲天,但东方却知道,这个本该年轻,浮躁,活泼,心中还有梦幻,容易被强者吸引的年轻女子,并没有对他生情。

她只是欣赏之余,对他很好奇,有些想接近他,了解他,仅此而已。

这个少女,看起来,温婉柔和,细心体贴,然而,她从来没有真正走近过谁,冒险团体里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她,那只是因为,她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做正确的事。她总让人觉得贴心,温暖,但她自己,所有的付出,给予,其实都完美的控制在某种限度之内。

不管是隐微小团体首领的伊恩,又或是倾心兰蒂丝的亚历克,都完全没有感觉出来,可是,曾经遍历世事的东方,眼光却从来是足够犀利和狠毒的。

这一路同行,他一直没有甩开这个小队伍,除了掩饰之外,还有就是对小小的,不起眼的女盗贼,有了点奇妙的想法。

门外脚步声已经远去了,这个兰蒂丝,虽然一直对他表示关怀和接近,但所有的行动言语,都是大方从容的,虽然一直被拒绝,也很平和安然。

哪里有什么小女儿之态,也只有那个没脑子的亚历克,会一个劲躲着吃干醋。

东方微微有些好笑,斜倚在窗口,向外望去。

小镇的房屋大多底矮,这所旅馆已经是全镇较高的房屋了。从窗子望过去,隐隐可见到镇外树枝上吊着的尸体。

把远眺的目光收回来,最显眼的就是小镇的广场了。广场离旅馆极近,广场中心的绞架,从窗口望去,都显得十分低矮。

已经有人在慢吞吞的往审判台那边放椅子,稀稀落落的,有人正往广场处聚集。

不过是处死个把人,在萨尔瓦算不得什么,大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只是听说这里的领主,最近心情极不好,不但动则杀人,每回处刑,还要领民们都去观刑。看样子是时间快到了,镇里的住民们,懒洋洋各自放下手头的事,陆陆续续向广场集中而去。

东方微微冷笑,这帮子贵族们,也不知道得了神殿多大的好处,简直个个两眼冒绿光的拼着命找他,找不着人就心浮气躁,气急败坏到这种程度。为了盘查不利而杀人,怎么就没想过,真把他盘查出来了,只怕不等教皇赶到,这领主府就先让他给夷为平地了。

东方目光冰冷的看着广场那代表死亡的绞架,就不知道马上要被押来的人,是不是也因为自己才要上绞刑架。

不过,东方却是一点内疚不安也无。甚至对于那些官员和领主们,也没有什么愤怒痛恨之情,最多也就是一些不屑和厌恶罢了。

这一路从边关,直往王都而来,各个关卡都是盘查,各处村镇城池进出停留,都要被盘问,检查,旅馆一夜三惊的巡察,确实有许多的麻烦。

但他们是一个冒险团,有刚刚立功的证明,东方手头又有好几个贵族发的通行证。伊恩沉稳,兰蒂丝亲切,有他们出头应付盘查,东方连应答的功夫都省了。

大部分盘查的人,手里都有好几幅图像,一个个人对着看,东方夜往那图画上瞄了一眼。立刻认出,这是理查德绘画手笔,也不知道神殿用什么方法,复制了成千上万份,分毫不差的发到各处来。

东方看着理查画下的,他所有曾使用过的容貌,心中无喜无怒也无悲。

易容之术,千变万化,他身上,绝不止以前理查所见过的那几张人皮面具,更何况,就算所有的人皮面具,都已被人画下,也没有关系,他完全可以用简单的工具,直接为自己易容。几张画图,根本不足以困扰他。

东方漠然的看着下方广场处,人渐渐越聚越多。甚至可以看到,伊恩,亚历克和兰蒂丝等人,也出现在人群中。

东方并不在意被找到,却还是一直隐藏不住,明知为了找他,萨尔瓦闹得沸沸扬扬,虽然因为找不到他,不少人卑微的生命,因为种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主人处死泄愤。

他心中却连一点涟漪也不起。

他之所以因一直隐藏自己,仅仅是因为他不想那帮人如意,他很乐意,看那些人总也找不着他之后气急败坏的样子。

至于因为他游戏般的心境,有多少人不得安生,有多少人已经因他而死,并还会继续为他而死,都不足让他生出半点不安。

他漫不经心的目光,随意掠过四下里,零零落落,向广场汇聚过去的人流,忽的目光一凝,定在两个人身上。

他们也来了!

心中方自一动,他却脸色微变,伸手轻轻一按胸前:“又来了?”

他的语气,竟是极难得的有些凝重。

蛇女慢慢从他胸口探出头来。

“又来了,东方,它又来了。”

这魔兽之王的声音,竟然带些前所未有的不安,小小的蛇身,微微颤动着。

遗迹森林的王者,喃喃的喊着:“东方,我害怕,我害怕!”

第三百七十章 严苛暴政

小镇的广场上,镇民们总算聚起来了。

外地人,倒是不受领主命令的拘束,但人都有从众心理,也抱着看热闹的心情围过来了。

这种贫穷小镇里的处刑,根本不用领主亲来,也就是镇长,加上镇里镇卫队的队长出面宣判就好。

宣判台那里,连张桌子都没有,就两张普通的木椅子,配上粗糙的绞架,虽脱不了小地方的寒酸,但有一堆观众,外加七八个士兵,勉勉强强,还是有点刑场的样子的。

转眼间,宣判的时间就到了,两个士兵押着犯人慢慢走过来。

那是一个瘦的只剩下皮包骨的女人,全身脏肮,头发干枯发黄,还脱落了许多。上半身几乎是赤裸着的。反正作为一个女人,她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吸引力了。乳房干瘪低垂,一根根的肋骨撑起了皮肤,简直森然如人形骷髅。

这倒也没什么,将要被处死的人,更凄凉,更狼狈,更恐怖的,不是没有。

真正让人感到震撼的是,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一个几个月大的,时不时还会笑两声,叫两声的婴儿。

婴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高兴的吮着母亲肯定早已没有乳汁的乳房,吮不到了,竟也不焦急,还呵呵的笑着,叫着,伸手在母亲胸膛处抓几下。

女人拖着沉重的铁链,缓慢的走着,走着。眼中是一片空茫茫,只有偶尔,低头,看一看怀中的婴儿时,才会有一丝属于人的活气,眼睛都微微生动了。

然而,正因为她看着自己拿将要失去母亲的孩子,还有这样的活气,这样的生动,才让人感觉更加悲凉。

可即使是这样的悲凉,小镇的居民们,也大多感受不到了。他们平淡的望了两眼,麻木不仁,毫无兴趣的继续聊着天,说着他们自己的话题。

外地人却大多露出震惊之色,正混在人群中的伊恩微微皱了皱眉头,在他的身后,兰蒂丝沉静的站着,身旁,亚历克只是自顾自跟她说话,倒是连抬头看看那将死之人的兴趣也没有。

然而,终是有人惊呼出声了。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孩子的父亲呢?”

几个镇民因为巨大的惊呼声就发自身后,感觉被震得耳朵疼,不满的回头,瞪了一眼。

身后是一个年青的剑士,长相勉强也算的英武,浓眉大眼,满面惊愕,张开的嘴还没合上,身旁还站着一个身着红衣,背着一张红色长弓的女弓箭手。

看衣服打扮,像是外国人啊,果然是没见过市面啊,这么点事就大惊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