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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那夏日蝉鸣(111)

作者: 许甜酒 阅读记录

马宿雨的手指在锁屏上摩挲片刻,她想了又想,还是将手机对话框里的文字一一删除。

[许蝉,我看到徐树岸和冯偌巍在一起。冯偌巍就是当年那个……可能欺负了我的人。]

她清空最后一个句号,一笔一划地重新写道:

[你也是。]

芗城·季隆医药大楼。

许蝉从财务部出来之后,就被工作人员带到一间办公室门口,她一面刷开门卡一边介绍道:“我们领导特意提前就将凭证原件和清单整理在了这边,到时候您抽凭啊,或者核对库存清单都很方便。哦对了,右侧2号柜13号保险箱里就是您要的资料。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狭长的过道里泛着冷调的光,财务工作人员离开不久,许蝉就发现四周的监控灯暗淡了下去。

她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想不到会有什么危险。

凭证办公室玻璃门打开,许蝉刚迈进门槛就听到身后“嘀嘀”一声,自动门应声关闭。

手机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提醒声,许蝉抬起手机屏幕,微弱到有些可怜的信号加持下,微信聊天框里跳出来一个小红点。

[@背靠大树好乘凉:开个定位]

[@后夏:?]

[@背靠大树好乘凉:迫不及待见你]

[@后夏:回国了?]

[@背靠大树好乘凉:想我没?]

[@后夏:干完活来接你]

随手打完几个字,许蝉莫名放松下来,她如徐树岸所愿地开了个定位,手机落入黑暗的口袋,她伸手打开银色的柜子外门,就就看到了一排银色的保险箱。

她输入一边一次性密码,从里面抱了一叠7号仓库的凭证出来,一张张的原始票据从许蝉眼前翻过,快要见底的时候,许蝉手指猛地顿住,看着眼前的纸张脸色倏地一变。

满满当当的单据下面,躺着一张薄薄却面额巨大的支票。

那一瞬间,许蝉脑子里闪过许许多多的念头,冷静下来后却都像是成千上万捆的票据被焚烧之后那令人窒息的灰烬将她团团围住。

最后只剩下一句:“原来是这样。”

许完全不记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那栋大楼的,巨大的震撼和慌乱猛地袭来,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么茫然。

在此之前,她只是在心里怀疑季隆医药的账目存在问题,包括刚刚抽查凭证的时候即使遇到莫名其妙的连号她也只是觉得“尚待商榷”“得有更多的证据”,可现在对方竟然赤-裸地利诱,这让她本能地觉得,这里面有更危险的东西存在。

这些危险的事情,是他们在备受威胁的情况下还能肆意妄为毫无顾忌行事的坚强壁垒,是恐吓她的源头。

审计的独立性,人性的欲与望,生与灭,往往就在弹指一挥间。

许蝉手脚冰凉地离开繁华的商业区,等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漫无目的地乱闯之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拐到了不知名的居民楼里的穷巷。

芗城的土地资源极为贫乏,秘密麻麻的楼层只有越盖越高才能容纳更多的人,供给他们用以生存的蚁巢。

一到了傍晚,窄而高的楼体就像一根根竹竿刺破苍穹,渺小的人站在缝隙里,抬头往上看会有一种很强的窒息感。

许蝉走错了好几条路,终于拐到了一条勉强有些人烟的潮湿狭窄的巷子,高低起伏的青苔小路上不时就会出现琐碎的城市垃圾,她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身后有脚踢易拉罐的响声,可是回过头人影又一晃而过像是生怕被她发现一样。

方才的经历浮现在脑海,许蝉下意识就想到了“软的不行来硬的”这句话,她本能地想要寻求帮助,可是手机信号在这个时候反而满格熄灭。

身后的目光,黏腻不怀好意,许蝉强装镇定沿着有人的地方走,可是这些眼神就像是不小心蹭到白裙子上的鼻涕,怎么甩都甩不掉。

许蝉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她被压迫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方才扶着一旁的生锈楼梯停下了脚步。

她下意识想抬头看看月亮,可是透过密密麻麻的窗户和阳台,她只看到一指宽的棕色天空像一只危险的瞳孔正朝着她目不转睛,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雨夹雪,雪花就像是头皮屑似的洒落在地面上,和街角的垃圾一起,和成为这座城市里的一员。

许蝉大半年以来来往芗城很多次,始终对这座陌生的城市没有好感。

此时,浓重的压迫感直冲头顶,她蓦地就觉得有种身陷地狱的无力感,眼前阴沉灰暗的箱子就像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的迷宫,而现在再也没有人会一言不发却细心周到地带着她,一步步地走向终点。

身后的脚步声细细碎碎而来,伴随着竹竿跌落的声响,许蝉听到有或深或浅的呼吸声从四面八方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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