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川(84)

刚刚明明顺手放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这会儿竟然不见了，陈熙就着月光找，发现两个石头缝隙间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应该是打火机上的金属壳。

他说：“别麻烦了，用你的点一下吧。”

说着他已经凑了过来。

忙碌了一整天，她发现他身上的味道竟然一点不难闻，甘冽的酒气带着点已经不太明显的十块钱沐浴液的味道，还是独属于梁劭的气味。

无意间瞥到地上的影子，两个身影之间还有点距离，但两个影子的脑袋却是交叠在一起的，就好像他们正探着头接吻。

恍然间，她脑海里出现了上一次在他宿舍的情形，那是两人的第一次，也是他们在九龙的唯一一次。想着马上就要走了，还没来得及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忽然觉得有点遗憾。

收回目光抬起眼，发现他也心不在焉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脸上。

难怪这烟点了半天还没点着，她收敛了心神，重新找准位置……这一回总算点着了。

她正要坐好，他夹着烟的那只手却忽然伸过来，不由分说按着她的后脑勺，霸道强势地将她带向他，成就了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起初她因为没反应过来还有点僵硬，但很快，她就像块硬糖一样一点点地被他含化了。

十块钱沐浴液的味道更加清晰起来，包括他口腔里那点淡淡的烟酒味，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让她着迷，甚至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因为缺氧而感到头晕时，他才缓缓松开了她。

后脑勺的那只大手依旧掌控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稍稍紊乱的呼吸节奏。

他说：“回去后，如果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能遇到什么事？”

没有立刻接她的话，他松开她，移开了视线，半晌才说：“没有最好，有的话可以找我。”

他忽然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肯定不是简简单单字面上的意思。此刻见他这有点别扭的表情，陈熙才隐约猜到了一点。

能让他这么不放心的，大概只有闻聪了吧。

那么，他这么急着从诚信旅社搬出来，是不是也是担心她不放心秦露，所以想当着她的面摆明他的态度和决心呢？

这人还挺会将心比心。

她心里觉得他傻，但面上却装作不解风情地说：“可是咱俩之间隔着两千多公里呢，真遇到什么事，找你来得及吗？”

沉默了片刻后，他转头看向她：“只要你需要，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说这话时，他情绪很平静，没有别人说情话时的不自在，也没有有些人信誓旦旦时的那种郑重其事，就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让她想不相信都难。

或许是她搞错了，他说“有空去北京看她”是真的有空就会去，不是客套或者寒暄。而他更没想着她离开后就这么慢慢淡了，他是郑重其事地在和她恋爱，只是两人无法像普通情侣一样想见就见而已。

可是这样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

她忽然有点埋怨他——干嘛要说这样的话呢？让本来简单的事变得这么复杂。

……

第二天一早，大家从万年村返程，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梁劭特意协调了大巴车直接把众人送去康定。

梁劭和林越他们帮着把行李以及当地的一些特产搬上大巴车。

离别的氛围总是有点感伤的，拉姆拉着温媛媛和刘骏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惹得温媛媛眼眶红红的。其他人围着梁劭他们也是絮絮叨叨个没完。

所有人之中似乎只有陈熙没有被这样的氛围所感染。她早早就上了车，等着在车外一一话别的众人，墨镜下的那张脸始终面无表情。

和拉姆说完话，温媛媛一回头就看到林越，似乎是专门等她落了单，他才走上前来。

“这眼睛怎么跟兔子似的？你是舍不得拉姆还是舍不得人家做的牛肉包子啊？”

温媛媛没好气：“谁像你，就知道吃。”

林越也不生气，煞有介事地去看她的脸：“我发现你但凡对上我就没个好脸色……这都要走了，就不能笑一个？”

温媛媛有点不自在，但态度依旧算不上好：“没笑过吗？你再出个洋相我指定笑给你看。”

“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

“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要等这边的线路彻底运营起来吧，说不准你们下次来的时候我还在。”

说起下次，温媛媛的心情好了点。

想不到她刚来时各种嫌弃，嫌弃住的不好，嫌弃洗澡麻烦，天天盼着可以早点回去，真到要走的时候竟然这么舍不得，甚至希望下一次早点到来。

但她也知道，让她有这样改变的不光是淳朴的多吉一家和这里的山清水秀，其实还有一个人，这人就是林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