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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图腾(63)

丁恍心里有气,但是不好发作,只能哼一声气愤愤的走了。林冰倒是留了一步,临走时被乾万帝叫住:“爱卿等会儿。”

“臣在。”

“明德和你交情不错?”

林冰脑门上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什么叫交情不错?皇上好好的问你,你和他的枕边人是不是交情不错,你怎么回答?

林冰只能哈哈笑着说:“战场上彼此照应,当然是有的了……”

乾万帝点点头,突而问:“爱卿今天看到什么了?”

林冰抬眼一看,乾万帝正玩弄着手边的玉佛珠,嘴里话说得口气不错,脸上却冷冷淡淡的,一点表情也没有。

林冰低下头去:“臣今日奉旨觐见,见了皇上,幸得赐膳,其余的……没了。”

乾万帝点点头,站起身来,大步往内室里走,远远的只丢下一句话,随风飘过来,又一下子就飘走了。

“——爱卿记得其余的没了,这几个字,可切切别忘记了……”

第47章 鸳鸯情深

乾万帝回到内室,明德坐在窗下,托着下巴逗弄梁上的鹦鹉。火已经熄了,他就穿着一件单白的对襟长袍,一个轻容蝉翼纱困困顿顿的绕过去,笼得云里雾里一般。春日正浓的时节,凉意只轻微的一点点,他却还围了一只大毛的雪貂在脖子上。这般的华贵,倒是显得一个小小的人影格外单薄弱气,又格外的刻薄。

乾万帝皱皱眉,张阔在一边眼神一动,过一会儿默不作声的用金盘捧上来一裘一斛珠。乾万帝拿在手里,走过去把这小家伙团团起来裹在怀里,问:“那一把大盐好吃吗?”

明德顿了顿,冷笑说:“世人都说皇上是宽仁之君,这一番体贴臣子的心意,我都忍不住要上表赞颂了!”

乾万帝故意问:“怎么上表?用勺子上?”

明德一手推开他,一手想站起来。乾万帝搂得很紧,一只手臂牢牢的从腰里圈过去,强迫明德蜷在自己怀里,一低头就可以咬到他薄薄的耳朵尖。

“一早上起来就先后打杀了这么多人,闹得大家都不安宁,你啊,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这宫里,一辈子什么地方也不去,不然天下人都被你搅得不得安宁!”

明德别的都可以忍受,偏偏这话最忌讳。当下一推乾万帝猛地站起身,哈哈一笑问:“——别的地方可以不去,每天早上给您那贤妃拜谒觐见总得去吧?”

乾万帝一愣,随即一伸手把明德拉过来。这一把拉得很猛,明德踉跄了一下,被凌空扛了起来,然后几步过去,被按在了大大的躺椅里。

雪貂长长的柔软的毛在下巴上扫过,脖颈白得几乎透明,一眼就可以看见淡青色的血脉,顺着锁骨温软的皮肤一路顺延往下。轻微而略显仓促的脉动,那样无助的在乾万帝指腹下突跳着,好像稍微一按就断了,轻而易举的就可以被损坏了一样。

乾万帝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嘶哑,低低的几乎不闻:“……我倒要看看谁敢叫你去觐见……觐见我你都滑溜得跟泥鳅似的,还敢去见别人……”

帷幕后伺候的宫人默不作声的退下了,慌忙间只来得及放下纱幕,外边的摆设还影影绰绰,仔细一看一眼就看得穿。

明德脸色又羞恼又气愤,狠狠的在乾万帝手上咬了一口:“放开!”

小家伙牙齿尖,一口糯米小牙,一咬一道血痕,刷得渗出了一滴滴血珠。乾万帝想都没想就把流血的虎口塞明德唇间去堵住了他的嘴,明德皱着眉,要狠命去咬,却咬不动,一股血腥气直冲太阳穴,头上突突的直跳,要是手边有刀子,说不定他已经一刀把乾万帝捅穿了。

乾万帝一手按着他,一边低头去亲吻他的眉心,一边低声哄:“乖,听话……看你这个小样子,跟我怎么欺负你了似的……”

明德抓着他的手想推开,但是乾万帝一手就满把抓住了他的五个手指,攥在掌心里。指尖细细巧巧的,带着轻淡的红,完全看不出来这双手曾经挽弓拉弦、箭指天狼,胆寒了茫茫天下人。

乾万帝想起自己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小东西的时候,那么漂亮,裹在一张大红猩猩毡里,艳红的颜色把整个人都映得白玉一般,好像自己怀里的温度稍微烫一些,就能把这人给融化了。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世界上有这么精巧、这么娇贵的小美人,就像是价值连城的、必须小心翼翼保养照看的宝贝一样,连睡着时的呼吸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出来。他小心的抓起这孩子的一只手,托在掌心里,连大力一点都不敢,生怕一握就坏了,那骨头轻得就像是没什么质量一般。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非常幸运。乾万帝少年时马上征战九死一生,后来多年朝堂沉浮,不知道耗掉了多少心血,才坐在这个来之不易的龙椅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今明德落到他手里来,那样的珍贵和突然,就像是上天给他的回馈和珍藏一样。

这个江山每朝每代都有帝王,但是并不是每个皇帝都有幸得到世间的绝色。从古至今史书上记载的佳人有几位呢?又有几个皇帝能够做到九重深宫锁美人呢?

明德觉得被这么按着很不舒服,很用力的挣扎了一下,狠狠的抽回手,打了乾万帝一巴掌。

“……大白天的,我还要出去呢!”

“你去哪里?”

“东宫!”

乾万帝猛地把明德翻过身去,亲吻着他的后颈,含混不清的笑道:“你晚去一会儿太子也跑不了,再闹脾气小心把你关起来,以后都别想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明德怎么会听,这孩子没事都要闹一闹解闷,何况在床上的事上,没一次是乖乖听话的。他最近身体不错,吃得下睡得着,挣扎起来也有力气,乾万帝又给咬了几口之后终于火气上来了,一个膝盖抵在明德大腿间,笑着问:“你又想被锁起来试试看,对吧?”

他脸上是笑着的,那笑意却完全没有到达眼底。明德瑟缩了一下,还忍不住讽刺:“人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是不是要臣说一句谢主隆恩!”

乾万帝哈哈一笑,一脸调侃之色,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朕还是……谢你的恩情得了……”

外边梨花硬木大餐桌上,午膳才用了一点点,来撤的人没来得及进去,便被挡在了门外。原本这个时候稍微等一下就好了,但是小厨房的都知道原先那小贵人回来了,皇上便也放纵了些。从刚过午膳时候一直到黄昏那门都紧紧关着,几个宫人屏声静气的等在外边,连咳嗽一声都没有。

谁都知道那个小贵人脾气暴戾,当今最是受宠的贤妃娘娘的心腹宫女,平日里横行霸道、半个主子一样没人敢招惹的人物,只是冲犯了那小贵人的名讳,便一个字都没说的拖出去生生打掉了半条命。更可怕的是,皇上一贯不苛待下人的人,竟然对那小贵人的嚣张跋扈的行为完全纵容,没有一个字的反对。

清帧殿里有头有脸的宫人之间早就当笑话一样的流传,那个自以为很快就能封后的贤妃,早上哭着闹着来找皇上,结果被张公公急急的挡在了内殿之外……说是皇上在里边公事呢,其实谁不知道在做什么?不过是那小美人使脾气,摔锅摔碗的当着重臣的面给皇上没脸,结果皇上急忙回去哄着去了。

贤妃还想闹,张阔挡在身前,只稍微向抄手游廊上一片黑压压跪着等待的宫人怒了努嘴,笑道:“娘娘看见了么?那些可都是皇上身边贴身伺候了好多年份的姑姑们奴才们,都跪了一个下午了,谁敢多说一个字?皇上可是有话的,小贵人原先在这清帧殿里住着的时候就喜静,调教出的奴才一个个都没声儿。如今小贵人回来了,这里的奴才们就得回到旧时的规矩来。谁敢多说一声儿,皇上可就亲自……”

贤妃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丁昭容胆子泼辣,闹了一会就回去了。张阔殷勤陪着送出清帧殿门外,看着车马仪驾远去了,才叹口气,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终究没有吐出来。

……这一位得意的时候,也不长了……

清帧殿内殿里伺候的人到傍晚时才开了门,里边传话说要上一点清淡的小菜粥米来。贴身的几个宫女忙伺候进去了,但是没到内室里,里边是乾万帝自己亲手接着,没有让人进去伺候。

捧盒里也很是精致,一碟子豆皮蟹黄包子,一碟子鹅油奶酥,几样清淡小菜,一碗酥酪盛在鸳鸯描纹瓷碗里,配一个同样花纹的勺子。乾万帝打量了半晌,对明德笑道:“那御膳房的厨子倒是有趣得很!”

明德压根不理他,蜷在龙床深处,蒙在被子里,鼓鼓囊囊的小包子似的。乾万帝一手端着碗,一手去掀被子,掀了一下就看见那被角被明德揪在手里,抓着不让掀。他再稍微一使力,明德手上软了软就握不住了,赤裸出来的一截小臂上都是或红或青的吻痕,在靡乱的空气里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和害怕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