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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一诺情(91)+番外

她觉得自己肯定有自虐倾向,在想了N久究竟要不要进去,究竟要不要去看那一对幸福的笑,要不要看这些人对他们那美好的祝福,要不要看到自己的卑微。

最终还是选择折磨自己。

她就要进去,就要看着那一对如何在她眼里幸福。

心被狠狠的撕扯着,程沂哲和江桑榆被推向了最高处,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一对丽人。

她有一种错觉,程沂哲现在嘴角有着一抹苦笑,而江桑榆却是真心实意的笑。

多美好的一对。

台下这么多人,没有谁会怀疑他们不幸福。这么多年走来,程沂哲痴心以对,江桑榆善良美好,从不会有人去反对。

多美好,真是美好极了。

白诺言抿着唇,心口剧烈的起伏着。

那一对太完美了,她喜欢不完美的事物。

她一步一步向外面走去,自虐够了,那就用这仅剩下的勇气,虐一虐别人。

她走到对面的那一栋高大的建筑,听说这建筑修好的时候被称为本市最著名的夜景台,号称能看到全市最美的夜景。

电梯,让她很快到达顶楼。

再走一层,便能够登上顶峰。

她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就像每一次深夜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声,一下一下,一次一次,规则中带着永不停息。

顶楼,风很大很大。

夜色格外迷蒙。

她站了一小会儿,任由风吹起她的裙摆,每一个毛孔都钻进了冷空气,刺得人发寒。

她站到栏杆处,拿出手机,拨打着那个好像已经很久很久不曾联系的人。

在酒店的大厅,有人正拿着话筒让程沂哲说话。应该说什么,他很高兴,很幸福,很愉快,他终于和这个他追了多年的女人定下关系。可他蹙了蹙眉,有些抗拒那话筒。

正在此刻,他的手机响了。

如果是从前,他断然不会在意这样一个电话,在这一刻,他内心竟然升出几分庆幸,可以理所当然的不用接下来的形式。

他对着一边的人低低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这些人都带着好奇,眉头紧锁,可他的动作干脆利落,不带别的情绪,让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重要的是站在一边的江桑榆,沉默的看着走出几步的程沂哲。

程沂哲按下接听键,听着对方的声音。

“我来参加你的订婚典礼了,你有没有看到我?”

他蹙了眉,下意识的向人群中看去,看到孟津维后视线停留了很久,可没有他要看的人,“你在哪里?”

他今天有些没在状态,看男人和女人都没有差别。

“你在找我?”

“你在哪里?”

曾经她幻想过他们的婚礼,不用邀请什么贵宾,也不用多么豪华,只需要选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拿个结婚证就好。

这些年来,什么都改变了。

连结婚证,都降价了。

“对面。”她咬咬唇。

程沂哲沉默了许久,左眼一直不停的跳。

她在沉默中能感知他的呼吸,而他却能听到她那边的风声。

“我喜欢你,你知道吧?”她哀怨的声音传来,他心口一疼。

她给他发了无数短信,却没有这样亲自开口,她看似不介意很多,却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的羞涩。

他闭了闭眼,“在哪里?”

“你会来找我吗?”她蹲□子,会吗,会吗,会不会?

已经有人在催促他了,这么多人在等着他,他原本想逃离的也不过是几分钟。

“不会。”终于脱口而出,对着眼前的局势妥协。

“真的不会?”

她问完这句话,才察觉不对,她几乎都能想到他会做的事,直接关机,不给她任何机会。

很多时候,必须妥协。

哪里就有那么多为真爱放弃一切的人,可笑了。

程沂哲的手,摸向关机键。

“你不来,我就从这楼顶跳下去,三十楼,不高。”

她的话,成功阻止了他按下那个键。

他的手很用力的摸着手机,全身忍不住颤抖,“你有本事就跳。”

“我……跳给你看。”甩开手机,他还是不肯理她。

程沂哲将手机狠狠的往一边砸去,所有人都注视着他,他什么都不不想解释,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看着江桑榆,“对不起。”

没有别的话语,他冲出去,直接向那一栋大楼,气喘吁吁的站在电梯口,不停按着上楼的那个键。

死女人,你要是真敢。

他的手重重一拳打在内壁上。

多久没有这么害怕的感觉了,多久了。

死,这个字,太过血腥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幕,那个女人从楼上跳下来,就在他不远处落下,血染红了大地,也染红了他的眼眸。那个女人,是程志峰的第一任妻子。两人花好月前,幸福的交往了七年,终于结成连理,听说程志峰还为了那个女人顶撞了程老先生,自此失去了接班人的资格。他们一起幸福了很久,程志峰对她也很好很好。可程志峰却在外面和徐素青交往,好听一点是交往,难听一点可以用难听的词。女人可以接受一个花天酒地的男人出轨,却始终无法接受一个爱自己这么多年,对自己好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出轨,哪怕在前一天,女人都不肯相信自己的丈夫出轨了。他明明还在对自己笑,还对自己呵护有加,还让自己出门小心,还给自己打包回来最喜欢的馄饨,可就是出轨了,不止如此,还有着一个七岁的孩子。

生活如同一场巨大的欺骗,女人好像一直活在梦中,梦中自己的丈夫只爱自己只宠自己。

女人是在徐素青家的那栋屋子上跳楼的,她要让自己的丈夫产生罪恶。

程沂哲亲眼看着一个人做自由落体运动,在自己面前死亡,他知晓那个女人是自己父亲的妻子。

他站在原地,没有哭。

小小的他,很想知道,那个男人会怎么做。

那个被叫做他父亲的男人,很伤心,很难过,几乎痛不欲生。然而呢,程志峰和徐素青结婚了,再然后呢,婚姻美满,家庭幸福,有谁还会记得那个多年前自杀的女人?

有些女人总是那么蠢,以为用死亡可以让活着的人痛苦,的确会痛苦,可惜只是一天两天又或者多几天,然后活着的人依旧活着,死了的人依旧死了。

谁到最后还会记得你,你的名字不过成为了想起感叹一下的名词,甚至因为这个名词带着感伤,连提都不想提。

可他还是忘记不了那一幕。

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避免那样的悲剧。人在某些事物还未发生时,总以上帝的视角对待一切“我一定不会出这样的事”“我一定可以做到这样”“我一定可以避免”,所以当他决定选择江桑榆时,就想着一定不能和白诺言有着纠葛了。

他的人生,不可以出现那样的悲剧。

可心越来越空,他开始怀疑,自己要的是什么了。

究竟要的是什么,他从未如此怀疑自己的人生。

他想到白诺言在电话里说的话,这个蠢女人,难道不知道死亡是最卑贱的事吗,除了亲人哀伤,还会有谁记得。

可他又消除自己的想法,白诺言那个贪生怕死的女人,肯定舍不得死。

她还没吃遍天下间的美食,还没有人愿意陪她去山顶骑着单车向下,还没有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娶她,她还没有享受到,所以,她舍不得死。

他吞吞口水。

她一定舍不得,还没看到自己。

他推开顶楼的门,在四周的栏杆处,见不到人影。

心瞬间被掏空,脚酸软着,下一刻便要摔倒在地,他手抓着墙不停的大口呼吸。

窒息的感觉充满每一个细胞,全身僵硬。

外面的世界几乎都与他无关。

“你……不是不会来吗?”小小的声音传来。

他愣了愣,尤不确信,脚仍旧酸软麻木,几乎就向另一边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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