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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天子后(51)

作者: 旅者的斗篷 阅读记录

“姑娘,我有一件可疑之事要告诉你。”

玉栖不明,却见芦月掏出一个手帕来,手帕里裹了一些干干的药渣。

“姑娘,咱们姨娘的病,有可能是人祸而不是天灾。姑娘你看,这药渣,就是姨娘一直以来喝的汤药渣滓。前几日华太医过来,闻了这汤药只摇头皱眉,说这药味发甜,似乎被人多加了几味药,并不是寻常克制寒疾的药物。”

玉栖心间一凉,知此事非同小可,忙接过手帕放在鼻下嗅了嗅。她不懂医理,却也晓得这其中的厉害。

芦月和她自幼一起长大,此时两人四目对视,心意相通。

玉栖缓缓道,“你是怀疑大夫人做的,是么?”

芦月执拗地说,“姑娘,咱们府上除了大夫人,没人有理由这么害姨娘,一定是她做的。可怜咱们现在才发现,几乎害了姨娘的一条性命。”

玉栖银牙紧咬,骨节攥到了一块。她亲阿娘被人如此毒害,她不能不恨。

可芦月说是大夫人做的,也并没有证据。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任何凶手都得不到惩罚。贸然轻举妄动,还会打草惊蛇。

玉栖倒吸了一口气,把汤药渣滓揣进怀里,轻声道,“这东西我先带走了,芦月,我的好芦月,你帮我在府中好好留意着。”

她顿一顿,眼底盎然有怨毒之意,“……咱们必得为阿娘报仇。”

芦月自是答应,玉栖怕她会有危险,只告诉她暗中留意即可,有什么动静都先告诉自己,莫要轻举妄动。另外又将一根辟毒银簪留下来,叫芦月试毒。

刚吩咐完这一切,便听得小后门外忽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动静。

玉栖对芦月嘘了一声,牵了她的手,耳朵贴在门外。

玉府原是处几进几出的大宅院,只有夏小娘住的杏林院地处偏僻,有这一扇供厨房伙夫出入的小后门。不是玉家人,都很少有知道这扇门的。

此刻又是谁在敲门?

敲门声又短而急促地传来两下,玉栖想应是没带钥匙的厨房伙夫,便轻轻开了一扇门。

只见那人身着布面灰袍,焦黑面皮,看上去像是抹了炭灰,鼻梁高挺,神色微恍,手还做敲门姿势悬在半空,面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竟然是施昭云。

玉栖愣了约莫一弹指的工夫。

施昭云也面露惊讶,随即化为激亢的喜色。

正当他要开口说话时,玉栖却哐啷一声拉了门板,就要关门。

施昭云眼疾手快,将手掌硬生生地挡在门板之前,“阿栖!你不认识我了么?”

如今再见他,玉栖只暗暗齿冷。Ding ding

她没忘记她当日是如何满怀希望地想和他远走高飞,如何饥寒交迫地在桥洞下淋了半宿的雨,又是如何一点点地心凉、最终绝望,走投无路之下,孤零零地被送进那森严陌生的皇宫之中。

施昭云高兴得有些语无伦次,伸手就要拉她的手,“阿栖,太好了,你从皇宫逃出来了。走,咱们现在就走,咱们现在就到越国去!”

玉栖疏离地避开,淡淡地瞧着他。

她道,“施公子,你是想再耍我一次吗?”

施昭云一滞,“阿栖,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上次的事情,你打我骂我也好,给我一次机会赎罪行不行吗?”

他简短地将那日锦衣卫抓他的遭遇说了,又从心口处掏出一张竹纹手帕,颤巍巍地捧在她面前,“阿栖,你看它,这张手帕,你当初说我瘦得跟竹竿似的,才给我绣了竿竹子随身携带。如今,你却不记得了吗?”

玉栖嘴角抽搐了一下,咽了咽喉咙。她仿佛没听见般,一句话没说,仍要关门。

施昭云酸心,欲阻挠,蓦然盯见她梳着妇人髻。她一头乌云似的长发全部盘起,眼下似有泪痕,隐忍而持重,浑不似旧时为少女那般俏皮明艳的模样。

施昭云色若死灰,身子挡在门板前,“阿栖,你委身给那皇帝了,是不是?”

玉栖恨然道,“跟你有关系么?”

施昭云痛得钻心,“跟着那人,真的好吗?”

玉栖道,“侍奉天子,没有再好的了。”

施昭云听她这般无足轻重地讲,急泪几乎要落下来。

“他将来会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你跟着他,本就违拗了本心,低人一等,不会有舒坦日子的。”

玉栖不禁哼了声,“那还要拜公子所赐。”

他方才的解释她已清清楚楚一字不落地听了,没错,他确实有苦衷,是锦衣卫扣下了他,才使得他负了约。

可解释又有何用呢?她到底还是在冷雨中等了一夜,到底还是入了宫。

她成了人家的妾妃,她得和她阿娘一样,为了生计强忍着作呕去讨好旁人,谨小慎微,余生都不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