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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芽的七十年代(141)+番外

这边一大家子围着童韵问这问那的,虽说分了家,可还是在一个院子里过活,有时候也不是分得那么清,今天你做了啥好吃的,端给这边孩子点,明天我做了个不错的,给你家孩子尝尝,这都是常有的。

如今童韵回来,陈秀云冯菊花早商量好了,得好好款待下童韵,两家子凑份子买了肉,要做几个好菜。

童韵这边也给妯娌并侄子准备了礼物的,给妯娌的确良衬衫,真皮腰带,还有护手的蛤蜊油,百雀羚雪花膏,上海硫磺皂,给侄子的则有蓝白条运动衣,少年科普读物等。

除了这些,她还特意买了个白色珍珠项链送给了顾老太。

“娘,这个珠子是12mm的,稀罕着呢,白亮,衬你的皮肤。”

顾老太接过那珍珠项链,仔细一看,果然是好的,每颗珍珠都饱满圆润透亮,颗粒均匀。她拿过来戴在脖子上,顿时几个儿媳妇一起夸。

“你别说,咱娘戴着这个真好看,就跟过去那会子地主婆一样!”

“呸,啥地主婆,瞧你说的,我看就是富贵人家的老太太。”

“对,是贵气,贵气!”

顾老太听着儿媳妇一个个地夸,笑呵呵地骂道:“瞧你们,一个个嘴里跟抹了蜜一样,就知道奉承我!夸得我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说着间,她对着镜子看过去,果然见戴着珍珠项链的自己看着还不错。

她自己也是满意,不由夸道:“我早猜到童韵得给我准备礼物,还以为是个啥花衣裳的确良衬衫的,顶多是个雪花膏,没想到竟然给我买了这么个稀罕玩意儿!”

说实话,一般给乡下老太太送礼物,还真没想到送珍珠项链的。

童韵却有自己的考量,她总觉得自己这婆婆见识多,不是那小家子气的人,从之前婆婆拿出的那些金镯子金戒指来看,婆婆也是经历过的,曾经也爱美的。爱美的女人年纪大了,骨子里依然爱美。

婆婆又不缺那些黄的白色的,倒不如买个这珍珠项链,新鲜。如今见婆婆喜欢,她自己也是很满意:“这不是建国挣了点小钱,等赶明儿让建国带着你老人家挑一身好衣裳。”

说起顾建国挣钱这个事儿,顾老太连连夸赞:“建国这次干的事,可真是让人竖大拇指,了不得!”

而这个时候旁边的陈秀云和冯菊花却有些不自在,干笑了声:“当初可怎么也没想到呢!只听说要上缴给公家一年一千块,把我们吓得不轻,心想建国这是癔症了,咋想出这一茬。谁想到,咱建国才是干大事的人,竟然在这里发了财。”

多少是有点那啥的,毕竟当初还是因为她们没见识,激烈反对人家顾建国做这买卖,老太太一看情况不同,赶紧分家了。

没曾想,这家是分了,顾建国买卖却做红火了。

顾建国听了,笑着说:“嫂,我是仔细研究过这烧砖的,当然知道里面的门道。你们没特意研究过,自然不知道,这也没啥。现在我这不是挣了点钱吗,你看看要不要我哥他们也跟着我一起干,有钱咱们兄弟一起挣。”

冯菊花听了这个,倒是有些心动。

如今顾家兄弟几个,顾建章在县委里,那是公家人,又有老丈人家帮扶,日子过得好。顾建军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上面有陈胜利罩着,干得是风生水起,每个月工资也算不错。顾建党去北京读大学,再有一年也要毕业了,毕业后自然分配工作,那就是响当当的公家人,吃公家饭儿的,一辈子算是有个铁饭碗了。顾建国这边,童韵是干部了,还上了干部大学,顾建国做买卖发了财。于是数来数去,唯独顾建民,虽然趁着知青回城那一拨,捞了一个民办教师的职位在手里,可到底是苦哈哈地熬,一个月工资也就二十块。

还不如说狠狠心,不当这民办教师,干脆去跟着顾建国开砖窑。到时候人家顾建国挣大头,建民他一个月能落个五十块,也比当民办教师强。

于是她看了看童韵,笑着说:“这不好吧,这砖窑是咱建国自己卖力气建起来的,咱总不能坐享其成,就贪这便宜。”

童韵是不在意这个的,看出冯菊花有这个意思,当下道:“都是一家人,在乎这个干吗,如果四哥能过去帮忙,那是再好不过,比请外人帮忙强,毕竟到底是自家兄弟。”

顾建民听到这个,却是扫了冯菊花一眼:“你啊头发长见识短,我现在当这个民办教师也是刚上路,要是现在突然辞了,这机会就没了。再说了,总不能说为了钱,就把学校的孩子撇下?”

冯菊花想想也是,叹了口气;“那算了,你还是好好地当你的民办教师吧。”

这只是晚饭上的一个小小插曲罢了,谁也没有太理会,吃完晚饭,蜜芽儿被顾老太留在正屋睡,童韵顾建国两口子回屋。

一推开门,顾建国摸到了门旁边的一根尼龙绳子,轻轻一拉,只听得“啪”的一声,屋子里白亮。

童韵顿时惊喜不已,抬头看自家屋顶,只见电线顺着墙壁扯过去,屋顶房梁上吊着一个白灯泡,灯泡正发着亮光。

“啥时候的事儿,咱家竟然也通电了?!”

简直是不敢相信。

顾建国笑:“早就通了,好几个月了。”

童韵一边收拾那包裹行李,一边睨他一眼:“咋在信里也没给我说亏我还特意买了点蜡烛呢!”

现在生产大队的照明,如果没有电灯,一般是蜡烛和煤油灯,家境殷实的买白蜡烛,条件一般的煤油灯,再穷的那些孤寡户根本不点灯,天一晃黑就睡觉,省灯油。

“哈,这不是要给你个惊喜嘛,咱家也是有电灯的人家了!你瞧——”说着间,顾建国指着这西屋:“咱这小西屋被这电灯一照,多亮堂啊!”

童韵看了看,笑着道:“是挺亮堂的,可真是想不到呢!”

童韵感慨万分,她想起了最初嫁给顾建国时候的情景,那时候这屋子里的横梁还是新的,这么多年过去,上面已经布满灰尘,在那白亮的灯泡下越发寒碜起来了。

顾建国看童韵好像挺激动,不由笑问:“怎么这么稀罕,你们学校不是也有灯泡啊,比咱家里的应该还亮吧,我以为你早习惯了呢。”

童韵笑叹:“那是学校,学校的宿舍只是临时住的,又不是咱家,咱家的灯和别处可不一样。”

咱家……这是一个多亲切的词儿啊。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外面的电灯再亮,还是回家舒坦啊。

谁知道正想着,忽而间,眼前的光亮消失了,屋子里一片漆黑。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的视线才重新适应了这黑暗,从窗户里翘头往外看,只见其他屋子里也是黑的,好像还听到牙狗在那边嚷着要拿煤油灯来说是得继续看书。

顾建国半天没声了,最后终于迸出一句:“这电也忒不争气了,你才回来,就停电了!”

还没亮堂多久,正在兴头上,就这么没电了。

童韵听他那沮丧的声音,忍不住笑了:“噗!”

现在全国性的通电也是刚刚开始,国家电网还在起步阶段,发电量太小,一直供电肯定不可能。不要说农村里,就是市里供电也紧张,三不五时停电,那是很常见的事。其实童韵自己已经见怪不怪了。

“咱家竟然也停电,那太好了,蜡烛不白买了,赶紧翻出来点上。”

于是顾建国把那蜡烛拿出来,笔直的白蜡烛,打开洋火,“嚓”的一声划开了,点燃了蜡烛,插在了蜡烛台上。

夜风掠过,烛光在炕头前摇曳,驱逐了原本的黑暗,顾建国和童韵又能看到彼此。烛影朦胧中,顾建国只见对面的妻子修长的睫毛轻轻眨动,下面那双黑亮的眸子中含着动人的笑意,缱绻温柔,妩媚动人。

三年的异地生活,只有每半年一次的相会,对于也才三十出头的他来说,实在是煎熬得很,每到了夜里,他一个人躺在炕头上,不知道多少次想起童韵在他身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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