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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独裁者报告(246)

华忠的神『色』一下黯淡下来,接着长长叹了口气:“还能怎么着呢?虽然说生米已经煮着熟饭了,可彩莲面子薄,死活没和爹妈说,也不让我说,正好那段时候我大病了一场,等到病好的时候才发现彩莲已经被她爹妈给嫁人了......”

士兵们都沉默了下来,的确,这里大多数人都没有成婚,那些有女儿的人家,谁肯把女儿嫁给自己,自己这些当兵的天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

“你说,咱要能说上一门媳『妇』多好,就算现在死了那也不冤了,好歹咱女人也能给咱生下一个儿子是不.......”那个上了年纪的士兵在一边躺了下来,出神说道。

裴庆员走了过来,在士兵们的身边坐了下来:

“别说你们了,我也想着有个女人,哎,咱苏州城里的醉花楼里的那些姑娘,一个个屁股大,要是能娶一个回去,保准能生个儿子出来,咱可不管那些娘们原来是不是堂姐......”

“总爷,无锡开的那个‘明月清风求醉楼’,听说里面都是一水的洋夷婆娘,咱候守备上次已经去过了,怎么没听说大帅叫你去啊,总爷?”

这话让裴庆员有些尴尬,自己哪里够资格能去那里,可在部下们的面前又不能失了面子,硬着头皮说道:

“怎么没有去过?那次我不是走了两天的吗?知道去哪了不,就是去的明月清风求醉楼,其实说实话吧,那里面的娘们和咱的这的姐们也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不对吧,总爷,上次您走好像,好像是候守备派去你做什么事情来着......”

裴庆员脸一下涨得通红,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叫声帮自己解了围:

“湘军攻山了,湘军攻山了!”

刚才还懒懒散散的士兵,一下全都爬了起来,朝着山下看去,大队大队的湘军士兵正在千总把总的催促下小心翼翼的朝着山头进攻......

“砸,弟兄们,砸啊,给老子把这些王八蛋砸下去!”

一块一块的石头,从兄弟们的手里飞了出去,伴随着一声一声山下传来的惨呼,让弟兄们不断发出了欢呼之声。

湘军这次是咬了牙要把这里攻下,为了尽早吃掉这股敌人,九帅已经把自己大营亲自安扎到了这里,亲自在山脚之下督战。

杀了一批,又冲上来一批,嗷嗷叫着的湘军,一是因为九帅督战,二是因为要一雪前耻,竟都是豁出『性』命来不顾生死的往山上冲着。

本来就准备的不很充分,山上的石块一点一点的在减少着,箭枝早就已经用完,裴庆员伸手向着边上一『摸』,却什么也都没有『摸』到,再探到箭囊之中,才想起箭枝两个时辰前就没有了。

看着湘军越来越接近山头,裴庆员拔出刀来厉声狂呼:

“吾诚死!吾拚一死冲贼,或贼死,吾犹可不死!弟兄们,拼命啦!”

“拼命啦,拼命啦!”

叫的最大声的是华忠,拎着战刀奋勇跳了起来,正好一个湘军士兵冲了上来,转眼之间就成了华忠刀下第一个牺牲品。

华忠杀发了『性』子,战刀连连抡起落下,只一小会功夫,身边已经躺倒了十几个湘军士兵.......

人人都在拼命,人人都把生死忘在了脑后,血腥味和尸体不断刺激着攻防两边的士兵,野兽一般的呼声充斥着整个山头!

华忠倒在了地上,他被几个湘军刺倒了,看着地上紧紧闭着眼睛浑身都是伤口的这个敌人,湘军士兵胆怯的拿手里武器捅了捅他。

忽然一声暴吼,刚才还闭着眼睛的华忠猛然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一个湘军士兵,用力一刀狠狠捅进了他的肚子。

伴随着湘军士兵的一声惨叫,华忠竟然抡起了敌人士兵尸体,好像抡动风车一般,大开大阖的击打着身边能够看到的每一个敌人......

华忠再一次倒下了,他知道这有次自己再也起不来了。

忽然奇怪地发现,自己脑袋里竟是如此的平静。

模糊中,一个人影似乎正在朝着自己走来,身段婀娜多姿,长的就和画片里的仙女一样,对着自己在那微微笑着,然后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彩莲,是彩莲,华忠能够确信自己看到的,一定是彩莲。

可彩莲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彩莲不是已经嫁人了吗?

华忠的手竭力向朝彩莲伸过去,可是终究慢慢落了下来。

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自己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这时候,彩莲的身影又慢慢的从自己视线之中消失,变得越来越模糊,一直到再也看不到为止......

九曲岭。

在这的两百多个百战军的骑兵兄弟,绝大部分已经阵亡了。

裴庆员被几个湘军士兵死死的压住,再也挣扎不起来了。

有些后悔,刚才自己准备『自杀』的那一刻,一个该死的湘军士兵,悄悄的击落了自己手里武器,结果,自己没有死成,还成了湘军的俘虏。

这死在这里可比当俘虏好多了,起码不会受到湘军的侮辱是不。

看着自己最后一个兄弟倒下,裴庆员轻轻叹了口气,他不再挣扎了,自己的兄弟都死了,自己也很快就会死了,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那些兄弟了......

“守备,九曲岭方向没有动静了,只怕,只怕裴千总他们全完了......”

候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嘴唇。

当裴庆员自告奋勇,只要两百兄弟把守九曲岭的那一刻开始,其实,这样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下面,也许很快就会轮到自己了罢......

“守备,湘军在外面喊话,是曾国荃在那叫的,要求见您!”

候明整了一下衣衫,大步走了出去。

候明不光看到了曾国荃,看到了湘军,还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庆员!

裴庆员的衣服都被扒光了,就这么赤条条的被绑在一根临时建立起来的木柱之上。

“对面带兵的将领,知道大清律令,一旦抓到叛匪,都是怎么处理的吗?”

听到湘军的话,候明的眼中『露』出了悲哀。知道,自己知道裴庆员会遇到什么,可是自己不能去救自己这个忠诚的部下,自己还有这么多的兄弟『性』命要管。

被绑在那里的裴庆员忽然大声叫了起来:“来啊,来啊,曾国荃,爷爷不怕死,有本事就朝着爷爷身上来,爷爷求你一声那就不算好汉!”

曾国荃冷冷看着裴庆员,拍了下手,两个拿着尖刀的刽子手,一左一右站到了裴庆员的身边。

“听着,如果你们不是发匪,而是朝廷将官,冒了发匪名义,或许,咱们还可以商量商量......”

曾国荃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很快失望了,曾国荃看到对面的那个将领,微微摇了摇头。曾国荃冷笑了一声,然后举起手落了下来......

一刀割在了裴庆员赤『裸』的胸膛上,随着刀尖的动作,一整条的肉就这么被生生割了下来,汗水,顺着裴庆员的额头落了下来,脸部的肌肉在那不断抽动,可是,裴庆员的嘴却依然在那紧紧地抿着......

“守备,杀吧,杀呵,和这些王八蛋拼啦!”

“守备,去把总爷救出来吧!”

候明的手伸向了腰里的战刀,但很快又松了开来。

去死很容易,但自己的任务却是要在这里拖住湘军,死死地拖住,一直等到石帅带着大军到来的那一刻为止......

“春天马格叫(呀哈咳)?春天斑鸠叫(呀哈咳),斑鸠(里格)叫(咧)起,实在(里格)叫得好(哇―呀―子哟)。你在那边叫(哟哈咳),我在这边听(呀哈咳),斑鸠(里格)叫(咧)起,叽里古噜古噜叽里叫得(那个)桃花开(哟哈咳),叫得(那个)桃花笑(哟哈咳),桃子(那个)花儿开,实在(里格)真漂亮(哇―呀―子哟).......”

忽然,裴庆员放开嗓子大声唱了起来,这歌,是华忠曾经唱过的。

疼,真的疼,天知道被割了多少刀来,可偏偏自己的意识还是这样清醒,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刀正在从自己身上划过,能清楚地感觉到巨大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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