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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恶礁(264)

虽然大部分投行人士都搞不懂太阳黑子是什么,但是这个词他们却很熟悉,拿来就用,也不管合不合理。

在人人惶恐的时候,他们唉声叹气地抛出这个词汇,立刻赢得了媒体的高度关注与报道。

电视看不了,报纸还是很有市场的。

触目惊心的血月就那样直接地挂在天上,谁都能看见,想遮也遮不住。

这两天,报纸的发行量猛增。

天文学家说月全食的时候经常会看到血月现象,经济学家还在说太阳黑子。

两方莫名其妙就在报纸专栏上开始互喷。

一是日期对不上,这时没有满月,更没有月食,而且血月短暂地变化为绿色与蓝色……

第二,现在不是太阳黑子的活动周期,而且这个理论本来就是胡扯。

城市的街道广场上有人举着末日、审判的标语高声传教。

乡村小镇的教堂里有人虔诚祈祷,还有人悄悄地进入地下室,兴奋地喊着真神即将降临。

发疯的人、迷茫的人、突然失踪的人……

世界正在陷入混乱。

这种混乱并非体现在肉体痛苦上,也没有硝烟弥漫的声势,它像是一个无声无息的魔鬼,潜伏在人类身边。

这样说吧,对于邻居家的老人突然发疯,小孩日夜啼哭的事大部分人只会觉得新奇或者烦躁,不会把它们当成灾难的预兆。

人们更关心家里的电视、电话、收音机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目光盯着报纸上的新闻。

倘若是报纸没有提到的事,当然就没有发生啦!

不管是飞机失事、火车出轨,还是轮船迷航……这些事故既没有伊丽莎白号轮船的经历离奇,死亡失踪人数也没有达到三位数,怎么看都没有血月吸引眼球,事故还跟本国无关,它们自然不会出现在报纸上。

人们也没法购买到本地之外的报纸,听到更多的声音,就连血月现象都要通过报纸才能确定是发生在世界各地,不是附近出现了什么亵渎教堂与神灵的事件。

什么?某位著名的天文学家突发恶疾?

人们翻开报纸,猜测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被经济学家的一张臭嘴气出了毛病。

警察局的人今天从下水道发现了一些尸体?都是流浪汉,上帝保佑那些可怜人吧!

感到头痛、身体不适?这都是小毛病,预约医生太花钱了。

做了奇怪的噩梦,看到了幻觉?可能是太累了……这没什么大不了,休息一天就会好的。

跟这些忽略危险预兆的行为成对比的,是人们愈发焦躁的情绪。

路上随处可以看到驾驶汽车的司机伸出脑袋,愤怒地对骂。

临街咖啡馆里的人已经打了起来,路边的邮差被一条狗狠狠咬了一口……

“啪。”

辛蒂·菲尼尔重重地关上房门,她用一只手压住头顶的毛线帽——感谢伦敦的十月天气,戴这个不算突兀——感到耳边安静了许多。

她先去看望了卧室里打瞌睡的祖母,然后吩咐新雇来做家务活儿的汉普太太早点回家。

汉普太太削土豆的时候差点伤了自己的手,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据说她的小儿子生病了,每到夜晚就发烧。

汉普太太感谢了辛蒂的善心,匆忙离开了。

“最近总是出事,夜里不要出门。”辛蒂忍不住提醒。

辛蒂觉得汉普太太可能没听到这句话,因为她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

糟透了。

辛蒂站在房间里,绝望地想着。

这栋房子是一个牢笼,城市是一座更大的牢笼,危险就来自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这次就算逃到乡下也躲不掉灾难,甚至乡下会更危险,那里没有警察,还有各种异教徒。

辛蒂检查了门窗,并且放置了简易的陷阱,确保只要有人试图潜入这栋房屋就会立刻发出巨大的声响,把她或者菲尼尔夫人惊醒。

就在一天之前,辛蒂家门口还有两个陌生面孔徘徊。

辛蒂知道他们不是窃贼,那是英国政府派来“监视”她们的人。

据说每个“精神痊愈”的幸存者都会得到这种待遇。

辛蒂现在的房子是租来的,周围的住户并不知道她们祖孙的经历,这些天辛蒂一直忙着联络加拿大的亲戚,试图找到更安全的方法前往美洲。血月的出现把一切计划都搅乱了。

那两个跟踪监视者不见了。

辛蒂今天在另外一条街看到了他们,听说那里发生了凶杀案,一位大学教授半夜发狂掐死了同床共枕的妻子,还在房屋的墙壁与天花板上写了很多奇怪符号。

太糟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邻居,或者某个路人会忽然发疯。

凶器又太好找了,厨刀、木棒、火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