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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恐领主(576)

昆茨径直走向门口,安东坐在原位,眼珠子乱转,额头上汗水直冒,他现在正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

在蒙罗非的这段时间,他虽然心惊胆战,但物质上的生活确实非常的不错。他们住的楼房,高大、结实、温暖,地面不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夜里睡觉也不用担心老鼠突然从天花板上跳到脸上。

还有每天吃的食物,说一句不敬的话——如果神知道那些食物的滋味,那么神都会嫉妒他。

儿女们刚来时还有些惧怕,但很快就交到了朋友,就是那些格叽格叽。他们的外形,有时候妻子看到,都会露出惊喜的笑容。而且他们大多数脾气很好,被调皮的小女儿抱住啃咬,也不会生气。

当然,现在小女儿不会那么干了,她也真诚的向那些格叽格叽道歉了。

虽然语言不通,但孩子们很乐意和格叽格叽们用比划的方式交流。

后来安东知道了,那些格叽格叽竟然大多数都是超凡者,这更让他感慨他们的好脾气,也更……恐惧,不恐惧他们,他恐惧他们的召唤者,蒙罗非的主人,那位年轻的男爵。

“请、请等等!”安东站起来,叫住了已经走到门口的昆茨,“请等等!我愿意坦诚!我、我想继续留在蒙罗非!”

昆茨回来了,他坐回餐桌边,一脸木然的说:“我很高兴,我们能彼此坦诚。”

重新坐下来,安东却没那么快开始“坦诚”,他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您很强大。”昆茨看着刻尔克子爵,他与其说是在拍马屁,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在蘑菇镇第一次与您一次进餐,那真是一次愉快的经历。但接下来,我发现并不能带给您任何帮助。这让我有些失落,对于领主贵族来说,有一位强大的邻居可不是好事。尤其这位邻居曾经并不是那么强的时候……

强盗会绕开对方的领地,相对的商人却更多了,就连每年的税吏,也会少收对方的税,而加收我的税。”

昆茨还没见过强盗,但那队冒充“艺术品商人”的奴隶商队,听队长说,他们也是经常与强盗无缝切换的。商人……去年他是担心的,但目前完全不需要担心了。至于税吏,今年也是完全没担心过,就算那些眷者没来,他今年也不会让那些贪婪的虱子吸血了。

而且类似的事情不是没发生,而是已经发生了,奴隶贩子是擦着刻尔克子爵领边境的,当年跑去挖法湄拉迷宫与地精部落石头的摩尔菲因家族的人也在地底窝着。昆茨不信如果男爵领只有他一个小男爵,这些人也会这么谨慎。

他也想过,干掉裂缝后,小贵族在前期无可避免的将面临大贵族势力的挤压,世界会乱,甚至可能爆发大面积的战争。

但是,他没想过,还没开始向四周扩散,没开始打别人家的裂缝,就已经要给自己的邻居带去糟糕的影响了。

他略感歉意,但也只是他个人,对刻尔克子爵个人而已。在全世界一起灭亡,和少数人面临悲剧之间,选哪个?

这就像是蓝星上那个铁轨的岔路上都有人,如果你是火车司机选哪边的问题。两种选择都是错的,也都是对的。

昆茨觉得自己还算幸运,因为他的选择不是51和49之间的博弈,而是极少数和全部,做出这种选择,不需要思想斗争。

“我对您有些怨恨,还有些嫉妒。但我知道,您做出那种选择,付出了什么。我……”他顿了一下,又犹豫了半天,才说出接下来的话,“我认为蒙罗非的繁荣不会长久,我想尽快带着家人们离开,但那时候,您对我说,您可以为我铺路,还能为我修建城堡。我感觉……您疯了。”

昆茨愣了一下,想问他为什么会认为繁荣不会长久,可刻尔克子爵已经继续朝下说了。昆茨也自己想明白了——他以为蒙罗非的一切变化,都是队长带来的。那队长未来如果不幸,蒙罗非的一切,确实都会崩溃。而对于外人来说,队长的不幸,是确定的。

还有铺路和修城堡……昆茨知道自己当初的幼稚了,他以为是坦诚以待,但一下子却给得太多了。反而把人吓住了,毕竟一个谨慎人的思维按照种花家的话说就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本来他们也没什么交情,昆茨去年还跑刻尔克子爵领抢劫去了,突然来那么一下子,真的只会让人怀疑。

“事实上,我到现在也认为您有那么一点点太激动了。”

不是一点点,是亿点点吧?

“我想走,但不敢走。您提出为刻尔克子爵领修路和修城堡,难道不是……表示所有权吗?”

“我只是想等价交换。”昆茨这句解释,他自己都觉得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