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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100)+番外

楼镜被她说中烦心事。这人句句切中要害,叫她心志出现一丝裂缝。

詹三笑又道:“如今的你,羽翼未丰,武功未成,以你一人之力,抗衡不了整个宗门教派的力量,便是隐居,寻个山洞躲起来苦练,待到有一日功力大成,独步天下,无缜密的行事,无练达的人情,无一双洞察人心的火眼金睛,你依旧是猎物。”

楼镜哑口无言。

“回去好好想想罢。”詹三笑语气一转,显出几分捉弄人的蔫坏劲,戏谑道:“不过,你便是不愿意,也走不出这座宅院。”

楼镜神色一僵,这人不是在与她打商量,软硬兼施,让人无从招架。

“阿雪,这人什么来头,得你青眼相看,费心收她入风雨楼?”

谁也没注意屋内多了一个人,声音响起时,好似这人便突然出现在那。

唯有詹三笑风雨不惊,回头一瞧。女人站在她身后,头发湿润,赤着双足,只穿了里衣,颈窝旁锁骨线条若隐若现。她衣衫不整,却毫不避讳,想要过来,便这般走过来了,一路上众人垂下目光,不敢直视。

詹三笑接过婢女脸帕,替她汲取长发的水珠,“你怎么衣裳也不穿就出来了。”

女人在外面一走,发上湿润寒冷,她将脸帕接了过来,自己擦拭,说道:“听说你带回来一个人。”

詹三笑将大氅接来,披在她身上,并不瞒她,瞒她也无用,她要查出来,轻而易举,“楼玄之的女儿。”

女人动作一顿,眉峰一压,气势迫人,“我们飞花盟虽大,也容不下弑亲的白眼狼。”

一句话挑动楼镜肝火,叫她眼光如刀,只她在龙窟半年,与冷血长虫为伍,已然比从前能忍耐,且直觉更为锐利,明白自己并非这女人对手,因而按捺不发。

但她不出手,眼神中两点寒芒却挑得女人出手,女人身形一动,一掌倏来,寒意发散,叫人骨子都打颤。楼镜内力急转,真气凝聚,一掌接了上去。

女人出手快,楼镜接的也快,一招之下,全然是内力的比拚,楼镜不敌,身子撞倒在太师椅上。女人退了一步,望着手心,“沈仲吟?”

詹三笑叫道:“韶衍。”

被唤作韶衍的女人气息收敛,走到詹三笑身旁,手搭在她肩上,目光斜睨向楼镜,“阿雪,狼,套上了项圈,还是狼,指不定什么时候回头咬主人一口,你想收她,要打得她夹着尾巴,知道厉害,甘心做犬才好。”

楼镜摸了一把嘴角的血,一翻身子,站了起来,寒凉的蛇血,将她的人养得阴郁,且睚眦必报,那一双眼睛盯住了韶衍。

詹三笑身子一挪,适时拦在两人中间,“半夏,送她回去,替她瞧瞧伤。”

楼镜未动。詹三笑淡然道:“我不是你的敌人,但你要在此处动武,定会吃些苦头,不若回到房中,静思一条妙计脱身如何?”

楼镜垂下眼皮,若有所思:若打,打不过,动起手来,痛快是痛快了,却把往后的路断送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当下。

她瞟了詹三笑一眼,那人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姿态,终于,她转了身,顺着詹三笑给的台阶而下,回自己房中去了。

笼中鸟,肋生双翅,亦不能飞。

第44章 挫败感

楼镜离开后,詹三笑将下人遣退,“我看你有话想说。”

“你从哪儿捡来的那丫头?”

“半路。”

韶衍听说詹三笑出了一趟门,不知去了何处,但瞧这声气,瞧这始末,八成到了中原地界,不由得脸青,“你身体才好几日,这样折腾,万一似龙仇一般,泄露了行踪……你不要命了。”

“师公与我同行,有什么要紧。”

“阿雪!”近年来,詹三笑明面上如旧,韶衍却感觉同她愈发疏离,这不冷不热一句话,真是将她气得要死,但一见她星眸半垂,梨花儿瓣一样恬淡的脸,郁结忧急化作一股叹息,声调微软,“你真打算将她收入风雨楼?”

“你几时见我玩笑过?”

“她不行。”

“为何不行?”

韶衍将脸帕扔在扶手上,语气发沉,“阿雪,有人与中原武林暗中勾结,透露了龙仇行踪,致使他遭受围杀。师父闭关多年,修炼功法所生出的僵症终于根除,此次出关,重掌飞花盟,必然要以追查飞花盟中奸细为名,在盟中立威。”

詹三笑眼神并不注视韶衍,言语讥诮,“你的意思是,整个飞花盟都得瑟瑟发抖,谨小慎微了。”

“师父多疑,阿雪。”韶衍肃然说道:“她是干元宗的人,是楼玄之女儿!你这当口收留她,不是引师父多心么。”

“如今的干元宗容不下她,只怕已在宗内名谱上除了她的名姓,我收留她,让她成为飞花盟一员,将来便是刺痛干元宗最利的剑,这应该是盟主最想看见的事。再者说,她既然是楼镜,我为什么收留她,你清楚,盟主也应当清楚,于情于理,都不为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