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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270)+番外

还是往日那个山君。

余惊秋越是显露出未改的赤子之心,陆元定越是感到愧疚心痛难言。

“师叔知道,来,起来。”陆元定将余惊秋扶起身来,此刻才能仔细地瞧她,“你也受苦了。”

月牙儿在一旁看着情绪汹涌的两人,没上前去打搅。

洪涯被这师叔侄弄得鼻头发酸,“好了,人这一辈子没有过不去的坎,过去了的都是小事,如今山君没事,这才是大事,陆兄,见到了人,你心底也能歇口气了,再多的泪,以后都能慢慢流,今天是喜事,别在这里站着了,有话先坐下说罢。”

洪涯一番劝解很有道理,三人坐了下来,陆元定叙叙问道:“山君,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何没半分音讯,当初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郎烨是怎么死的,李长弘为何说你畏罪潜逃?”

当初那些事,云瑶从楼镜那里知道一二,可当时师兄妹接连被陷害,草木皆兵,也不知道谁可信,便把这消息埋在心底,因为知道狄喉的性子藏不住事,连狄喉也没告诉,更不可能告诉陆元定。

陆元定这些年也查出些端倪,有了些揣测,苦于事情过去太久,找不到证据。

余惊秋目光空洞,望着虚空,神情迷茫,仿佛在回忆往昔,没有言语,许是往事纷杂,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她缓缓开了口,隐去一些,着重一些,那段回忆仅凭话语也能想像其中艰辛苦难,真实经历只会痛苦千百倍,然而余惊秋只是平肃冷静的说完。

只有在某些时刻,眼中泄漏出一点儿阴沉的光。

余惊秋言毕,屋中久久沉寂,几人吐息都分外沉重。

陆元定胳膊支着扶手,脸色随着余惊秋话语涨得赤红,一忽儿又血色尽褪变得煞白,他沉得住气,始终未打断余惊秋,待得最后,嘴角下沉,铁青了脸,隐隐怒色,蜷着的指背在茶几上一敲,发出‘登’的一声闷响,“走,回干元宗,我现在倒要看看,这些妖魔鬼怪,显不显形!”

回干元宗是余惊秋所愿,自然依陆元定所言。

极可悲的是,余惊秋当初尊陆元定如师,敬爱信赖,何其亲厚,如今归来,心里有些话,不敢对其直言,有些事,更免不了算计。

一路上风光好,回去的路,余惊秋许多年前走过,现在忘了,只觉得陌生,一直到虎鸣山山脚下,余惊秋也没回味过来。

还是陆元定提醒,她才醒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了虎鸣山了。

楼彦接手干元宗后,广纳门生,壮大宗门,以往山里还住着不少商户百姓,如今全被干元宗占了,一上山,就是干元宗的地界了。

陆元定以为余惊秋头件事定是要去祠堂祭拜楼玄之的,楼彦那里,不用急着去见,晾他一晾,有什么不可,更何况余惊秋请的朋友还有两日才到。

不想余惊秋问道:“陆师叔,我想先回一趟向日峰。”

陆元定一愣,但随即想,这向日峰是余惊秋住处,相当于这几个师兄妹的家,在外漂泊久,受尽了苦楚,任谁也忍不住想要回家看一眼,这是人之常情,便点头道:“好,狄喉应当在向日峰上,而且向日峰如今……也有许多不一样了,你是可以先过去看看。你回来的事,只怕这会儿已经传到李长弘的耳朵里了,为了万全,我得先去见见吴长老。”

“弟子明白。”

陆元定走出几步,忽然一顿,转身问道:“山君,你一人回去,可还认得路?”

余惊秋目光轻挪,望着迤逦山道,涩然道:“认得。”

“好。”

陆元定这才放心,两人在转角处分别。

余惊秋寻着记忆,索路前行,记忆中的道路与现实中的景色无法重叠,只有脚下的路踏实清晰。

月牙儿牵着翁都,四下里观赏,笑道:“山君,这里就是你从小生活的地方?景色不错?”

余惊秋眉心微松,“以前更美。”

山道空幽,树枝低斜,绿叶掩映,光影斑驳。

远处传来喧闹声。

余惊秋神情冷漠,如今的虎鸣山,不比以前了。

前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群人围着,口里嚷着骂着,“我们做什么,何时轮到你个伙夫来管!”

一道憨实的声音喝道:“养的这些鹿都是宗里的,你们不能碰。”

“既然是宗里的,我们就用得。”

“你们要用,得有楼宗主允准。”

“我师父是李长弘李长老!”

“我不管什么你长老,我长老,没有宗主命令,你们不能碰这些鹿。”

“原来是个眼力见的,不用管他,直接带走。”

那憨实声音的主人冲开众人,拦到前边,方面大耳,浓眉似墨,“不能碰就是不能碰,你们要是强抢,和强盗有什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