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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284)+番外

月牙儿和春庭在前边走着,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年人很聊得来。

春庭瞧着月牙儿的眼神满是钦佩,他道:“我瞧着那些山下的名医,下巴颏上挂着一绺老长的白须,也没你功夫深。你没瞧见,你说吴师叔病情的时候,准得把周师兄都吓着了。你的医术真了不得,寻常人像你这么大,或许连药材也没认全……”

月牙儿笑道:“这有什么的,我师父才厉害。我自有记忆开始就跟着她学医了,躲懒就要被打手板,半点不许懈怠,不见得比那些人从医的年岁短,所以有这份本事。就像你从小习武练剑,所以舞剑这么好看。”

春庭脸上一红,“我那只是些花招,远不如大师姐。我小时候的功夫,大多是师姐师兄教的,师姐她们宠着我,管得不严,师父常年在外,有时回来会抽查功课,要是不满意,也要罚我。”

“罚你什么?”

“扎马步。”春庭笑道:“我那时扎得两腿打颤,心里就巴不得师父快些走,早点离宗,他要是走了,我也就解脱了。”

月牙儿听得有趣,笑盈盈的。

春庭见她娇颜,心头发软,“等到他终于走了,起初我也高兴,可过不了几日,心里又想他,想他早些回来。”

盛开的花儿耷拉下来,月牙儿脸上忽然不见了一点笑。

春庭一怔,“月夕,你是想你师父了么?”

月牙儿僵住了,倏忽,像是被戳中了痛楚,恼羞成怒,“我才不要想她,我不想她,我一点都不想她!”

月牙儿眼眶漫上一层红色,跨上白虎,一忽儿走了。

“月夕!”

春庭傻了眼,问余惊秋道:“大师姐,是我惹她生气了么?”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余惊秋望向去路,轻叹一声,“不是你的错,只是她心底有道坎,迈不过去罢了。”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师姐么。”语气轻佻散漫。

春庭回头,眉头立刻不悦地皱了起来,原本就心情低落,见着不爱见的人,火气有了地方撒,“贾师兄还不知道罢,师姐已经是干元宗宗主,下次不要叫错了,叫人知道了,说贾师兄不懂规矩!”

贾寓惊诧得声气都变了,“宗主?她?你胡说八道什么!”

春庭冷哼一声,“我说的话你不认,难道师姐手中的解厄剑还有假么!”

此话一出,对面两人目光都落在余惊秋手上。

解厄剑消失数年,近几年进宗的弟子不认得,但两人在宗内带了十几个年头,怎会不认得这把宗主佩剑。

贾寓倒吸了一口凉气,脸上涨得通红,瞪着余惊秋。

贾寓只知道余惊秋被叫去了书房,那有十几个长老面色不善地等着她,贾寓以为余惊秋面对的该是一场问责,一次惩罚,见了她的身影,便上来要幸灾乐祸。

可这余惊秋怎么就不声不响地成了宗主了。

贾寓不阴不阳嘲道:“我不知道大师姐用什么法子拿到的宗主佩剑,但这干元宗里里外外都只认得一个楼彦楼宗主,她就是坐上了宗主之位又如何,迟早要把位置还回去,你说是罢,韩师兄。”

韩凌身在树影之中,阴沉晦暗,听到叫他,目光闪烁了一下,从余惊秋身上挪开,低着嗓音,“师弟,春庭不至于拿着这种事玩笑,大师姐既然已经是新任宗主,该有的礼数不能少。”

春庭毫不领情,冷嘲道:“两位师兄是去看李长老的罢,李长老面壁思过的事你两位应当知道了?快去瞧瞧,警醒自己,时刻记得规矩,别步了李长老的后尘。”

春庭嘴上不饶人,把贾寓说得面色狰狞,贾寓和韩凌这时才知道,原来师父被禁足,是因为余惊秋。

“师姐,我们走。”春庭瞧不上这两人,不愿多待,余惊秋不放心月牙儿,也不多话,一道走了。

贾寓见两人身影远去,目光阴冷,“师兄,你看看,你就是去讨好她,她现在也瞧不上你呢,她要是知道当年的事,别说爱慕,容不容得下你,都要另说。”

韩凌脸色一变,下颌绷直。

贾寓将他反应瞧在眼里,讥笑了一声。多少不堪心事,旁人瞧不出来,贾寓瞧得分明。

以前的余惊秋璨若明星,韩凌爱慕至极,百般讨好,可偏偏人家只将他当作师弟,瞧不上他,甚至在余惊秋心中,连个整日与她做对的楼镜都比他重要。这人嫉妒得发疯,得不到就要毁掉,陷害余惊秋,要把人从天上拉下来,让她摔在泥尘里,满身狼狈。通过贬低她,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可如今人回来了,卓逸出尘,仙姿更胜往昔,继任宗主之位,更加高不可攀,他一面为着自己使过的伎俩愧疚心虚,一面仍然不可自拔地迷恋余惊秋,还有一面扭曲着,深深地不甘,只想要把她再拉下来,贬低她,毁了她,满足自己心中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