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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恨歌(296)+番外

楼镜绷着脸,话语中没有情绪,“你和盟主几十年的师徒情深,我再傻也不至于傻到单凭几句虚言便能断绝了你们师徒情分,让你倒戈,为我所用。”

韶衍咬牙道:“我师父若真要杀她,何须这般大费周章……”

“是啊,神功盖世,独步武林的盟主想要杀死一个体弱多病,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不是如捏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么,他又何必弄这许多弯弯绕绕,耍这见不得光的手段呢。”楼镜语气发凉,“教主,是为了你啊。”

韶衍整个人都僵住了,五脏六腑似寒冬腊月浸在了冰水里,浑身都打了个冷颤。

她双目如障了迷雾,茫茫望着前方,眼睛渐渐浮上一层泪来,泪珠固执着,将椅背都捏断了,不肯在楼镜面前落下来。

那椅背断裂啪地一声倒是把楼镜惊回了神,楼镜说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真相如何,你要是自己亲眼看见了才能死心,别人就是舌灿莲花,说多少你也是不听的,我言尽于此。你要是觉得红尘芳客千万,小神仙不过匆匆一过客耳,及不上你师徒情深义厚,你就只当我没来过,你要是不想被欺瞒,要做个明白人,左右去考证的法子我给了你,你要查也不难。”

楼镜知道这人魔怔发起疯来,暴虐非常,真至绝途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楼镜不待人反应,早已退出,带着文丑一溜烟跑了。

楼镜确实想过以詹三笑的死引韶衍与丘召翊决裂,倒没奢望能将韶衍拉到自己阵营之中。她和韶衍是天生的对头,说不上几句话,必有一方先动肝火,事没谈上就要打要杀了,但她又确实生过借韶衍之力的想法,毕竟以韶衍的地位,用她的手追查云瑶的去处再便宜不过。

可就今日谈话这形势,韶衍不拿剑出来追她,都算她跑得快,要韶衍助她救人,可想得太美。

只不过是人命关天,又是至亲的人命,楼镜心中不想极早放弃,她其实知道个好使的法子——让余惊秋来和韶衍谈这事。

她不能准保韶衍会答应。起码韶衍面对余惊秋要比面对她时心软百倍,至少面对着那张脸,动再大的怒,也不敢扇下去。

但楼镜心底不受用,即便是韶衍现下没有歪心思,谁能保准她以后看着那与爱人面容气质相似至极的人不动心思。谁能容忍有一强敌对自己的心爱之人虎视眈眈。

飞花盟的人可没哪个有君子风骨,不夺他人所好。

是以怎么想,怎么不受用。

可冷静下来,左右一沉思,她本不该这样没底气。

余惊秋和詹三笑是完全不同的人。就算韶衍有心思,就真能把余惊秋抢了去?余惊秋又不是个死物,说拿走就拿走的。她也不是个死人,让韶衍想得手就得手的。而且这儿女情长,比不过云瑶生死攸关的线索重要。

心中心潮起伏,拿捏不定,正赶上韶衍受了刺激,情知不是再说话的时候,便先退走了,想要思量定了再说,也是为了让韶衍自己去确认真相,另寻一个说话的良机。

离了淮南后,楼镜才转往江南来,一路上极为平静,一场围剿死人庄的风波过后,道上比之前风雨满楼的气氛要平静许多,仿佛暴雨过后的宁静。

到风雨楼后,已是天黑,一路风尘,重回旧地,楼镜也疲乏得很,原本想先歇息,望见廊柱上深深的剑痕,几乎要将柱子拦腰切断,目光再细去搜寻,地上墙上各有深浅不一的剑痕,虽在昏暗处,也可看清。

楼镜眉心一拧,问花衫道:“风雨楼这些日子里出了什么事?”

花衫原想等楼镜休息过后,隔日再同她细说,她现在问起,只得轻叹一声,“是玉腰奴。”

第124章 锋芒

听花衫说出玉腰奴,楼镜额角一抽,心中却想到:果然如此。

仿佛早有预见。要说玉腰奴和扶光这两人,与她和余惊秋有几分相似,都是青梅竹马,年少的情分,扶光和余惊秋同样的光明柔软,对待长辈时近乎愚孝般的顺从,玉腰奴和她一样阴沉又偏执,不受管束,敏感多疑。

更不用论扶光和余惊秋一样心尚在明处时,她和玉腰奴已经归顺于飞花盟了。

楼镜难免以这两人来比她和余惊秋。

虽然相似,但也有不同。

玉腰奴和她相比,玉腰奴要更狠辣,更无顾及。扶光比余惊秋少太多磋磨,比余惊秋年长,人生却不如她厚重。

比起她和余惊秋,扶光和玉腰奴显然要离得更远。

而就连她和余惊秋,在当初重逢时,她也已直面感受到余惊秋的悲愤,若非那时的余惊秋心软,喷涌的恨意足以让余惊秋用手中的刀割破她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