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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陰(42)+番外

作者: 鲤鲤鲤 阅读记录

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便是庄珩这一种人罢。哎。

方才说起驭蛟索的时候,恰好句芒闯进来,被他打断了思路没能细想。此刻得了空,恰好琢磨琢磨。但我琢磨琢磨着,却琢磨出一些蹊跷。

庄珩说驭蛟索是自愿卸戴,看他刚才系结的样子,他也的确是自愿戴上的,可我身上的呢?我身上是什么时候戴上的?我自己戴的还是他给我戴的?是我生前戴的还是死后戴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莫非是他将这驭蛟索变幻成了别的样子骗我戴上的?

骗我戴上……虽说我觉得庄珩不是这样的人,不过凡事总有万一。

于是我缩在坛子里,把生前死后的事又倒腾着回忆了一遍。这时便庆幸起与前世与庄珩的交集不多,历历数来也费不了多大功夫。

若说要往我身上套绳子……莫非,是丘宁山的那次冬猎么?

我皱了皱鼻子。若果真如此,庄珩趁人之危,可当真不太厚道。

自从榴园那晚跟他不欢而散后,我很快便去了绍兴赴任,一去便是三年,任满回京后与庄珩偶遇过几回,我与他相看两厌、心照不宣,见了面谁也不搭理谁。那次冬猎正是在那时候。

其实冬猎原本与我无关,也与他无关。但有些孽缘是躲也躲不过,跟他冬天穿的那件云鹤纹蓝底披风一样,老天爷在手里抖一抖,兜头盖脸便罩下来了。

那时候定国侯府尚且荣宠在身,皇帝突然兴起,要带着他的五个儿子去丘宁山冬猎。我爹既在京中,便免不了要护卫左右,顺便作陪。那次冬猎本没我什么事,但我娘被她阿姊也就是我姨母也就是皇后娘娘逼着,叫我爹一定将我带上。

我爹说:“徵儿连马都骑得哆嗦,带他去干什么?”

我和我娘对视一眼,双双露出苦笑。

我爹大概没想到他威名赫赫,生了个儿子却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能继承他上阵杀敌、马上平天下的事业。但就是这么一个废柴儿子,却时常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用场。

皇帝有五个儿子,其中沾着血缘关系的我表兄,也就是太子爷,跟我半斤八两。那次冬猎,我被带去,就是去做太子爷身边最绿的那片绿叶的。

对此我看得很开,我娘看得很开,我爹心情复杂地瞪了我半天,不想看开也只得看开。

但我没想到我这片绿叶能绿得这么出类拔萃,绿出另一番天地。

出发后,太子爷,诚恳地邀请我与他走同一个方向,我干巴巴地朝他一笑,欣然应允。

谁知皇帝的几个儿子内斗,不知哪个缺德皇子暗里给太子下绊子,结果绊子没绊倒他,绊倒我了。

当时暮色西沉,金红的夕阳穿过凋敝的冬日树林,斜斜洒在林间积雪上,真是好一片萧瑟美景。我箭篓子空空,马背上褡裢袋子也空空,正准备跟着太子回去接受一顿讥讽和勉励,谁知忽然马失前蹄、一脚踩空,我惊呼一声,跟着我的马一起掉进了一个深坑里。

太子爷,也就是我表兄,在前边一勒缰绳,拎着他打到的一只野兔子在坑边远远看着我,表情呆呆的,看来也吓了一跳。

我一条腿被马压着,疼得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劲,拔出腿来,刚冲他递出手想叫他拉我一把,话还没出口,只见他鞭子一甩驾着马拔腿而去,萧瑟的西风里远远传来他一句:“兰徴,你等着,本王给你去叫人——”

拦也拦不住。

我以为他这么气势汹汹地去叫谁来救我呢?心里暗想可别兴师动众地叫来禁军护卫,摔坑里可太丢人了。

而太子爷不愧是我沾着亲带着故的亲表哥,去了半天,谁也没惊动,只叫来了他的侍读。后来我想想也对,堂堂太子连摔坑里的同伴都拉不上来,传出去是不大好听,可不是只能叫他的心腹知道这事儿么。

梁州的冬天很冷,我抱着胳膊在坑里抖抖索索地等了有一个时辰,从日落等到天黑,星星月亮在头顶一闪一闪的,方听到头顶远远地传来动静。

“梁吟——”

我听到声音心中一喜,正要起身,下一刻反应过来是谁后,脚下一软,又摔了回去。

不错,庄珩那时候进了翰林院又进了东宫,是太子侍读,日日与太子同进同出,正好就是我那太子表哥的心腹之一。

第37章 星月交辉

在坑底犹豫的时候听他又喊了几声。他不知从哪里找过来,嗓子已喊得有些哑,西风一吹,一把沙子似的忽远忽近飘飘渺渺——怎么太子叫人来却没告诉他确切地点么?我叹了口气:我那太子表哥也是个叫人发愁的,后来被废,真是废得一点也不冤枉。

庄珩的喊声钝刀割肉似的,一声一声地把我的心都叫得悬起来,实在不出声不行了,我这才不大不小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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