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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我一枝春(43)

作者: 多层蓝 阅读记录

十四岁的陈养怡读《伊斯坦布尔假期》,从教室的窗口眺望远方的时候,她第一次发现这样的视野狭隘之至。

她努力地走向世界,可是现在生活在快节奏的大都市里,天空也被割裂成四四方方的,活像那个她看不到一个十字路口的窗户。

她无比讨厌这样的围墙。

所以越是接触谢峤,她就越是羡慕他恣意的人生。

他有想去探索的地方,于是攒了一整盒的明信片;他有想要征服的事业,于是二十多岁就做到了行业最优秀的那一批。他是勇敢的冒险者,而她活像个井底之蛙。

她在说什么呢?她在拐弯抹角地说对他的喜欢。

只是这么久了,羡慕和心动混杂在一起转变成爱慕,她却像个孬种一样不敢说出口。

短短几秒里,陈养怡的脑海里闪过很多事情。

朋友、哥哥甚至是娄一白的鼓励,心理医生的叮嘱,还有就是谢峤本人,对她几乎有着无边无际的包容。

从第一次见面要他的微信,到宜家和相约酒吧,他没有拒绝过她的任何一个请求。

表白算个什么呢?她想,明明已经决定了要好好掌控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的想做的事,那勇敢就是第一步。

谢峤没有说话,大概是在等陈养怡把想说的话说完。

陈养怡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双手无意识地握紧西服的边缘,终于开了口:“谢峤。”

谢峤轻轻应了一声:“嗯?”

陈养怡的声音更轻,下一秒就会被风吹散似的:“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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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养妹:虚晃一招。

第20章 二十枝

没等谢峤发问,她就急切地解释,生怕眼前的人拒绝似的:“我知道这不是舞会,但是穿了这么好看的裙子,总觉得不跳一支舞很可惜。”

谢峤当然不会拒绝她。他只是愣了一下,随即答应:“当然可以。”

陈养怡的眼神一瞬间亮起来,像盛住了整个世界的光。她迅速把谢峤的西服外套脱下还给他,还煞有介事地给自己整理了裙摆。

谢峤失笑,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手机,找了一首《卡伐蒂娜》,按下播放键。

温柔和缓的吉他曲响起,谢峤穿好西服,弯腰做了个标准的绅士礼,朝她伸出右手:“May I?”

声音低沉温柔,姿态更是标准得像旧时的贵族。

陈养怡的少女心指数此刻冲向了顶峰。

她学着在电影中看到的样子,两手翘在两侧虚提着假想的裙摆,回了个礼,然后将手轻轻放在他宽大的手掌里。

四月末的北京已经非常温暖,但夜晚的气温也只有个位数。

天台上的管道尽头处升起雾气,被微风吹散开,像浪花拍打出的泡沫,也像四处游走的云。但陈养怡此刻不觉得冷,她的心在鲜活地跳动,滚烫的血液冲向四肢百骸。

谢峤带着她跳的是华尔兹最基本的舞步。

上下、前后、左右。

脚跟、脚尖。脚跟、脚尖。

他的身姿优雅而挺拔,节奏感轻盈,陈养怡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韵律被他轻轻挑起,糅合进舒缓的音符里。

她跟随着他的动作旋转,腿边裙摆微微扬起,然后下一秒又转回他的怀里。陈养怡透过轻微的雾气,看向谢峤的眼睛。他的眼睛澄澈而温情,像是由这世间所有最皎洁的月色组成。

不会有比这更心动的时刻。

一个就算表白失败,她拥有后就不会遗憾的时刻。

一曲很快结束,陈养怡蹲下身,有始有终地行了个礼。

谢峤在音乐结束后立即脱下了外套,重新披在陈养怡的肩上。

陈养怡乖乖地任他摆布,穿上了大好几号的外套,忍不住开口:“谢峤……”

话音未落,谢峤蹲下身来,单膝跪在她身前:“你的裙摆上好像沾了什么东西。”

陈养怡低头看着谢峤的头顶,话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心脏更剧烈地跳动起来。虽然他的动作不含任何意味,也并不轻佻放荡,但此时此刻她仍被他掀起无限的悸动,难以平息。

谢峤很快弄清楚:“不知道从哪飘来的纸屑……”话还没说完,声音就顿住:“你居然有个文身。”

他似乎有些震惊,仿佛是见到每节课都认真听讲的好好学生突然逃课了似的。

陈养怡垂头看了眼脚踝上像只蝴蝶的垂丝茉莉,点头承认:“前几天刚去纹的。”

说起来,她向他大倒苦水之后,还没有给他同步一下事情的发展后续。于是她暂时放下原本要说的话,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自己和翟芳林吵架的“英勇事迹”,还顺带坦白了自己最近的放飞天性:“我现在敢拒绝领导,喝好几杯酒也不会晕,前几天还去纹了个身。我的叛逆期大概是迟到了十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