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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大侠写了一千篇原耽(3)

作者: 绯瑟 阅读记录

但他是装在瓶子里回来的。

四肢被砍了,只剩躯干了。

陈县令在极端悲怒下,大病一场,躺了三月,越躺越虚弱,最后只能因病辞官,带着妻子与大儿子离开了福州。

陈县令如今已是平民,他须发半白,五十多岁,独自带一个大包袱来找我,身板佝偻弯曲,但和我说故事时,语气刚正依旧,能看出当年为官的风姿。

我很同情地看着他们,很同情地安慰他们。

然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讨伐连荡寨的请求。

我混了三年江湖,殴打过许多地痞流氓,但没有任何单挑大型组织的经验。而且连荡寨能在福州境内横行多年,背后必然有保护伞的,岂能轻易去惹?

好事和好事不同,某些好事做下来尤其得罪人,就如那位县令一样,一番热血改革下,等来的是突破人性下限的报复和清算。

这就是为什么当好人,得比恶人更恶、更狡猾。

甚至要更加不择手段!

我还不够坏。

当不了好人。

我就说,你们实在不幸,但我今年也才十八,我的传闻岂能当真?你们找错了。

戏子即要磕头,我上前扶拦,结果这人过于激动。

竟然当众失禁了。

他一时窘极心酸,张着嘴蹦不出半个字。

我是感受到了他的痛,却宁愿自己不要去感受。

我只能说,天下不公何其多?我管得过来么?你求我也是白求。

戏子嘴颤眼红,一言不发中浸满了绝望,县令见我如此,以为我是不信他的故事,便解了背上的大包袱,里面竟是他的小儿子。他因没有四肢,就像个橡皮泥似的缩在包袱里,此刻见了光,便艰难的仰起头,红扑扑的脸蛋松了松,他对我笑了笑。

……

……

之后我去连荡寨做了一个月的伙夫。

某天夜里,我趁星光月色而行,至连荡寨外侧,寻一防守薄弱的侧门,脚尖一点,在檐壁间翻转脚步、腾挪腰胯,来到寨子大门的“示威墙”前。

这座墙是连荡寨大寨主刘照世所立。我曾看见他在闲聊时摸出一把青锋宝剑,随意而得意地说自己是如何凭着人多势众,重伤了一位路见不平的少侠,然后折断了他的四肢,切下了无数块儿肉,分给手下吃了。此人叙说时无比畅快中拍了拍大腿,说,原来义士的肉也如刚宰杀的猪肉一般腥臭污秽。他说得几乎回味无穷,而我装着傻,结结巴巴地问他那位少侠如今人在何处,他居然笑了,笑的几乎眼泪都出来了,一抬手,指了指山寨墙上吊着的一个人。

我一抬眼,“示威墙”上确实吊着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那也确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紧咬唇,睁着眼,死前仿佛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我当时平静地看着那具尸体,我现在也平静地看着这位少侠,我一跃而起,在黑暗中解下了他,待得无声落地,我把他的眼睛盖好。

他睁着眼睛时不平不静,此刻闭了眼,倒显得平静哀愁秀气,如暴风雨前的婷婷水面。

唉,他生前应该是个很好的孩子啊。

于是我贴墙低腰,沉气屏息,摸到了那大寨主刘照世的房间。

房间还亮着,烛光静得像凝固不动的墙纸与剪影,连风也透不进去。

可还未等我靠近,一个血人忽被踢了出来,葫芦一样滚到走廊上,血与风刮了一地。

我是当场楞了。

这个血人我见过的。

我在山寨做伙夫这一个月,人人都欺我打我,唯有一个叫小常的年轻人,他自己也新加入山寨不久,还没杀过人,一直护着我。

他如今竟在地上汩汩流血。而刘照世则满面是血地走出,恶狠狠地盯我。

“小常竟敢刺杀我!”

他说话震天动地,指着我问:“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都是混进这山寨的细作!”

小常吐出一口血,奄奄一息说:“和别人无关,我是自己潜进来刺杀你这狗贼的……”

我本已不想装了,但他说遗言的样子让我不好打断,结果刘照世道:“你个细作还护着一个傻子,以为自己是个天大的英雄么?你看看傻子小唐还记不记得你平日的恩情?”

说完他往我手里塞了一把短剑,恶狠狠道:“你现在就给我杀了这细作!”

小常一听,那满脸血刀红纹,立时一松一动,松的化作刻骨悲哀,动的变作义愤义怒。他劝我道:“小唐,你杀了我吧,死在你手里起码算个好结……”

“结局”都还没说完,我先一掌把他送走。

是物理学意义上的送,他被我这掌风轻轻一托,人是直接飘到十尺之外了。

小常惊得瞳孔一阵爆缩。但刘照世很快反应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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