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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32)+番外

“为什么三天不吃呢?”

“赶路。”

“赶什么路?”

扎西看了他一眼,简短的解释:“野外找不到食物。有时一顿吃四斤面条,要在老林窝子里走很多天,只喝水,水没了就煮泥汤子喝。”

黎檬完全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生活,不由有点心酸:“哎,你干嘛跟靳炎混呢,跟我混多好……来给我当小弟吧,以后我罩你,天天吃大鱼大肉。”

扎西不答言。

黎檬又撺掇他:“我还给你发工资,每天也不用干别的,蒋衾骂我时你陪着挨骂就行了……哦你会开车吗,可以开那辆莲花送我上学吗,平时帮我买买午饭跑跑腿啊什么的,很简单哦。”

扎西把手臂上捂着的棉花扔开,伤口还在流血,他却完全不以为意。

“我走了。”他站起身说,“再见。”

黎檬一愣,等反应过来便立刻往后退。

然而扎西动作就像闪电一样,瞬间把黎檬按住一翻转,手指从他牛仔裤口袋里勾出钥匙,一手捂着他嘴巴,另一手利索的开了大门,把钥匙和黎檬同时轻轻往沙发上一丢。

黎檬怒道:“喂!”

扎西已经走出老远,头也不回的对他挥了挥手。

黎檬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就只见他打开消防楼梯的门,直接闪身消失在了里边。

21、第 21 章 …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靳炎还没回来,蒋衾也没告诉黎檬发生了什么事。

他已经知道黎檬把扎西放走了——黎檬本意是不想放的,多个玩伴多好;但是就算扎西不抢钥匙,而是张口要求离开,黎檬也不会刻意关着人家。

这个孩子生长在靳家这样的地方,生来就能接受那些黑暗的东西,为人处世却带着骨子里的善意。

他如果跟着靳炎长大,现在势必是另一种样子。可能靳炎对这一点也心知肚明,所以从小就完全不插手黎檬的教育问题,完全把这个孩子交给蒋衾来管。

晚饭吃了点外卖,黎檬乖乖洗澡睡觉去了;蒋衾裹着睡袍坐在客厅里,静静的在黑暗里想事情。

他等到下半夜,靳炎都没有回来。

这其实是很正常的。很多事情一旦曝光就会被整个掀翻过来,靳炎需要争分夺秒的把线索重新掩盖——大量的痕迹需要被消除,很多人需要被封口,无数文书单据需要被销毁;重新出现在蒋衾面前的时候,他必须保证明面上所有东西干干净净,哪怕蒋衾心里什么都知道,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这是靳炎做生意的手腕,蒋衾很早以前就见识过。他曾经用这种雷厉风行的速度,把很多对手碾得骨头渣子都不留。

蒋衾知道现在这种手段用到自己身上来了。

等天亮的时候他再去查,哪怕挖地三尺,都不可能找到半点靳炎不想让他看到的东西。那个时候如果他再开口,说一个字都是无理取闹。

果然到后半夜靳炎推开家门,大概神经绷了一夜实在太累,他头也不抬的打开灯,就想走进卧室去换衣服。

结果一转身看见蒋衾坐在沙发上,顿时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还不去睡?”

蒋衾面色出乎意料的平和,说:“我在等你。”

“这么晚了还等什么,快去睡一觉,有什么话明天再……”

“靳炎,我父母看到那张报纸了。”

靳炎心里一紧,野兽般的本能立刻苏醒,瞬间就想好了说辞:“什么报纸?”

“我妈叫我下周末别回去,你赢了。”

“什么下周末别回去?我都跟公司打过招呼了,下周末直飞S市,买了一堆东西准备带去……”

蒋衾疲惫道:“现在你跟我就再也没有半句实话了吗?”

靳炎没想到他竟然蹦出这么一句,刹那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那个叫扎西的小孩已经被黎檬放走了。他说他是一个柬埔寨走私商的手下,那个叫吉篾的,是东南亚到南方边境的走私物流商。你从缅甸交易翡翠原石,让他们从中缅边境运到南方,作为交换你给他们提供枪支和大量资金,但是一旦发现货不对版,就让他们赔命。”

靳炎想说什么,被蒋衾打断了:

“你平时养那么多训练有素的手下,每年找各种名目给官场里那些人送钱,满地开花的投资各种电影,越不赚钱你反而投资越多……靳炎,时星娱乐才发展几年,财政不可能那么富裕。我早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我一直不敢去想,骗自己说这只是你做生意太成功。”

蒋衾顿了顿,说:“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当初铁了心要做娱乐业,因为这一行能洗钱。”

靳炎脸色终于变了。

“你当初对我发过誓的,还记得吗?赵承强死的时候。”

“蒋衾我们明天再说这件事。太晚了你不能熬夜。”靳炎立刻上去拉他,结果被蒋衾一把抽回手,力气竟然还非常大。

靳炎瞬间有点心虚,强撑着道:“这么晚了不睡觉,提那些事情干什么?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就怕你老放在心里想着……”

“你跟我发誓,说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做生意,哪怕暂时没钱都不要紧,或者哪怕这辈子都没钱也不要紧。你知道我为什么把赵承强的事情顶下来么?因为我知道他的事情说不清楚,总要有一个人为他的死买单。你必须是清白的,我可以来承担这一切。”

蒋衾深吸一口气,颤抖道:“我愿意帮你顶一切罪名,你却走得比我想象得还远。”

靳炎嗓子里仿佛堵着硬块,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理智上知道蒋衾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就几乎不能挽回了,但是情感上完全无法接受,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心。

“我……我当时就可以自己担下来,你根本没问我的意见,你就直接……”

“你当时已经傻了,”蒋衾冷冷道。

靳炎知道他没有说错。自己现在权势滔天,当年却只是个最多拿刀耍耍横、没见识过真正人命的毛头小子。

当时他完全手足无措,只知道站在那里发抖。如果不是蒋衾,赵承强的死当年就已经东窗事发。

也就是因为那件事,靳炎对蒋衾的认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只觉得自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蒋衾,因为他柔弱温文,经不得事;后来却发现蒋衾在面对巨大困境时表现出的强大的决断力,以及压倒性的冷静,连自己都望尘莫及。

蒋衾是那种人:他爱你的时候就全情投入,能为你舍生忘死,命都送掉也绝然不悔;但是当他不爱你了,你为他去死他都完全不稀罕。

靳炎心里的寒意顺着骨髓一点一点爬满全身,只能勉强撑住那口气:“……其实我只是想做一番事业,多赚点钱让你过上好日子,下半辈子也不至于后悔……”

蒋衾决然打断他:“那是你的野心,别拿我做借口!”

窗外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小区路灯在远处连成微渺的光点。夜风无声掠过树梢,偶尔有车辆驶过,发出遥远而模糊的声音。

靳炎几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绝望的站在那里,半晌哑着嗓子说:“我爱你,蒋衾,求你别离开我……”

那是他多少年来第一次明明白白的说出爱。

蒋衾一动不动的看了他很久,台灯下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

“……可是靳炎,我怕你。”

22、第 22 章 …

蒋衾彻底搬到了方源家。

实际上他只带了很少一部分行李,这些年靳炎给他添置了太多东西,并不是每一样都用得着。何况有些他一看就知道是走私来的,看了堵心不说,保不准以后还要引来什么麻烦。

方源对他的到来表示了明确的欢迎。不过蒋衾不是女人,不会哭哭啼啼的对人倾诉苦水,只闷在房间里整天抽烟。方源有时看他静静的坐在那里想东西,拿笔在纸上计算什么,往往算完就直接把纸团起来扔了。

方源上班很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就经常陪他喝酒聊天到深夜。

夏天的晚上总是凉爽怡人,有一天方源回家时看见蒋衾光着上身,穿一条牛仔裤,光着脚坐在阳台藤椅上。以三十岁男人的眼光看来他身材保持得相当好,宽肩瘦腰,皮肤白皙,不像方源自己一样肌肉分明,但是骨肉均亭且腰背板直,双腿特别结实修长。方源视线多停驻了几秒,心想现在肌肉男不吃香了,这样才是小姑娘们追捧的那种类型吧。

蒋衾浑然不觉,拿着啤酒转过头:“回来了?锅里有绿豆汤。”

“整天喝汤,你也吃点正经东西啊。”

“天热太腻歪。”

“上次那个烤羊排就挺好的,再弄一次?”

蒋衾无所谓,说:“你想吃我明天烤就是了。”

方源盛了碗绿豆汤,搬了张椅子坐到阳台上,在夜风里惬意的吸了口气:“他娘的,这才是生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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