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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47)+番外

黎檬吃过晚饭,对奶奶(外婆)卖了半天萌,洗洗上床自己睡了。

半夜醒来突然觉得床头有人,睁眼一看,只见是蒋衾。

黎檬立刻自觉的把尾巴伸出来摇了摇,问:“你现在还想哭吗?英俊可爱智慧绝顶的儿子可以提供你一个免费的树洞哟。”

蒋衾看着他不说话,目光非常奇怪。直到黎檬都被看得发毛了,他才咳嗽了一声,问:“你白天都跟老头老太太说了什么,把他们都笼络过去了?”

“哦,这个简单。我告诉他们我是你跟一个姓黎的女人生的,结果那坏女人抛弃你傍大款去了!”

蒋衾:“……”

“你一个人带着我孤苦伶仃,十分可怜,对全天下的女人都产生了心理阴影!形单影只的过了好多年啊好多年!在那凄风苦雨的年代里,只有靳炎一个人,对你痴心不改照顾有加,终于慢慢打动了你那颗受伤的心!最终我们一家三口就和谐幸福滴生活在一起啦!”黎檬得意的打了个响指:“你儿子我很给力吧!为你开脱的同时又增加了靳炎的印象分,你们都应该发我双倍零花钱才对啊!”

蒋衾:“……”

蒋衾悲催欲死的感情瞬间无影无踪,只想把儿子抓起来暴揍一顿。

“等等,你想干什么?”黎檬十分敏感,立刻往床角缩了缩:“对儿童使用暴力是不对的啊蒋衾,你可不能乱来啊,双倍不行一点五倍总可以的嘛……好了好了我知道一点五也不行,给我买个绵羊没问题了吧!我可以养在阳台上啊!”

“……跟你说过多少次阳台也不可以!”蒋衾瞬间觉得十分荒谬,无力的扶额道:“黎小檬我真是服了你了……”

黎檬嘀咕道:“阳台明明就可以。”

蒋衾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无语半晌后只得站起身,说:“早点睡吧,明天我带你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干嘛?”

“打预防针,”蒋衾含混道,“S市最近流行感冒。”

黎檬一听打针就毛骨悚然,再一听感冒,迟疑半晌后委屈道:“好吧……根据笨蛋才不会感冒的理论,我们得感冒的可能性的确非常高……哎好羡慕靳炎,他就从来没这个危险。”

蒋衾出去了,黎檬关上台灯,把枕头拍得松松软软,在黑暗里躺下来睁眼大半天,突然哭丧着脸说:“小爷失眠了——!呜呜呜……”

34、第 34 章 …

蒋衾第二天果然带黎檬去打了针。

接下来的两天便在S市疯玩。蒋父蒋母简直把孙子捧成了心尖子,要什么给什么,带着到处跟人炫耀长脸,各家亲戚轮了好几圈;难得一向对孩子要求严苛的蒋衾也不反对,看黎檬疯闹,只放纵的由得他去。

他仿佛要补偿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悖逆不孝,整天往家里买各种各样的东西,短短两天就差点把他经常用的那张卡刷爆。

第三天一家人吃过晚饭逛商场的时候,路过一楼金玉器柜台,蒋母只往一块玉佛上多看了两眼,结果蒋衾去洗手间的功夫,两分钟把那块价格六位数的玉佛刷了下来。

蒋母又惊喜又埋怨,然后就心疼,说:“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你年纪还轻,要懂得惜福,知道吗?”

蒋衾说:“玩意儿罢了,我还有更好的,只没带来。”

黎檬眼珠子滴溜溜转,立刻依偎上来撒娇说:“蒋衾我还要一个绵羊钥匙扣,你给我买嘛。”

蒋父立刻慷慨道:“想要什么样的?爷爷买给你!”

“我要……”黎檬想想还是萎了,耷拉着脑袋说:“我还是不要了。”

蒋衾却拍拍他的头,温言道:“等过两天打电话给你定一个,这几天实在没功夫。”又转头对蒋父说:“是个钥匙扣玩具,挺别致的,得找人定做。之前给他定了一个,还找了点关系。”

蒋父奇问:“还得定做?很值钱吗?”

蒋衾含混道:“胜在别致而已。”

黎檬极有眼色,出商场时就趁人不注意,把他那个钥匙扣收起来了。

一家人平静的度过了两天,第三天,蒋衾一个人去医院,坐在长椅上等亲子鉴定报告书。

当初来做检测的时候,那医生远远看了黎檬一眼,转眼就跟蒋衾笑道:“这么像的父子还用检查这个?您太多心啦!”蒋衾当时不好解释,只一笑带过。

结果拿报告的时候还是那个医生,一见他就笑道:“我说你不用担心吧。”

报告书是封在大白纸信封里的,蒋衾正低头要拆,一听这话,手瞬间颤抖了一下。

“疑心去掉也好,可以好好过日子了。”医生拍拍他的肩,一副劝慰的口气:“别给孩子知道,这种事总是很伤孩子心的。听大哥过来人一句话,这年头一家人能和和美美的,可真是件不容易的事。”

蒋衾机械的点头道谢,慢慢走出医院大门,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像寒冰一样锥心刺骨。

他终于在医院花园的长椅上打开报告,只看了一眼,手就拿不稳东西了。

明明已经心里有数的事,白纸黑字写出来,竟还能产生惊涛骇浪一般强烈的震荡。

蒋衾看着不远处妇产科里抱着新生儿走出来的父母,看着大腹便便的孕妇在老公的搀扶下慢慢散步,突然觉得十分荒谬。他一直觉得黎檬跟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没什么两样,足以弥补自己此生无子的缺憾,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恍然发觉,其实是不一样的。原来有没有那点血缘,感觉真是绝不一样的。

他愣了半天,有种因为心境改变而产生的愧疚和自惭,慢慢从心底里透了出来。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靳炎比自己更宠爱黎檬。这感觉其实也对,靳炎对黎檬是绝对的溺爱,那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就打个白金镶钻的送给他。黎檬小时候贪玩,打碎了才花重金拍下来的瓷器,蒋衾都忍不住要上手开揍了,靳炎的第一反应是冲出去检查孩子的手有没有划破。后来黎檬模仿靳炎的签字,天价买了个假的玉制棋盘,结果两滴眼泪还没掉下来,靳炎就心疼得带孩子上街吃冰激凌去了。

蒋衾多少次觉得,恐怕亲生父子也做不到靳炎这程度。

黎檬上小学时,算术不会做,拿来问蒋衾,蒋衾解释两遍之后就烦了。靳炎下班累得半死,却能抱着黎檬解释半天,一个很简单的小问题来来回回的绕,却从不见半点不耐烦。

后来黎檬长大了,小学到初中一连跳三级,靳炎那水平也教不过来了,蒋衾就开始接手教他高中的内容,再陪他下棋锻炼耐性。靳炎只负责赚钱养小孩,凡是见到好东西都要买下来放到黎檬名下,说是为孩子的将来做投资。

还有很多次,蒋衾觉得公司没必要接这么多项目,资金周转方面也会存在危险,让靳炎差不多就得了。靳炎却说咱们的孩子天生不会做生意,现在能保他富贵一时,将来可怎么办呢?哪怕金山银山在手,都怕自己死了以后孩子不够花用。

蒋衾当时只觉得哭笑不得,久而久之也懒得多说了。现在想想,却像心脏被揪起来一样难受。

靳炎是带着怎样的感情,来做这些事情的呢?

他想过有一天蒋衾也许会带着黎檬离开他吗?

他有预感过自己将来,将会一无所有,孤老终生吗?

蒋衾深深弯下腰,手指揪着衣领,简直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两个小孩手拉着手,坐在弄堂和煦的阳光下,靳炎脸上带着小孩特有的悲伤,轻声说:“我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了。”

那是靳炎此生为数不多,毫无欺骗毫无保留的,带着伤感说出来的话。

那个男孩最初出现在他生命里时就孑然一身,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蒋衾晚上回家被父母照顾着上床睡觉,靳炎只能形单影只,回到冷清漆黑的小房子里,一个人默默的等待黎明。

他曾经忍受过那么多年的孤独。

蒋衾简直难受得无法言语,那一瞬间他甚至想哭,却连哭都流不出眼泪。

黎檬并不知道自己被鉴定了一回,他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马屁十分顺手,几天功夫就牢牢巩固了自己在蒋家不可动摇的金孙地位。

蒋衾回来也没说,吃晚饭的时候神态一切如常,只回房间以后,默默的摸着电话,看上去很想打给什么人,但是终究没动手。

如此正常的又过了一星期,黎檬的学校三模考试,班主任打电话到蒋衾的手机,问他孩子到底还来不来学校。挂电话后蒋父问怎么回事,蒋衾照实说了,蒋父摇头坚定的道:“高考哪年都可以,下棋却不能耽误。咱孙子进棋院才几天,执白不贴目赢了那个七段的指导教练,何止是奇才?”

说着忍不住埋怨:“你怎么不早让他进棋院,H市棋院的条件比现在又好多了!到底还是你糊涂,让那个姓靳的拿主意,他能有什么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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