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幸(158)
“本宫在靖安将军成亲后就与他夫妻二人见过,其中原委你自己去问靖安将军。”太子看他仍有顾虑,如是道。
合着自己给铺了半天的路,他早就与太子搭上了关系,杨逾一时间气不打一出来,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闷声干大事的本事。
徐佑看着人蹙眉,有些好奇道:“将军也没同你讲?”
这一番盘问下来,杨逾忽然觉着自己与傅其章的关系,也不过如此。事事都被瞒着,枉费自己一番心思。
他无奈一笑:“下官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语气中带了点失落和自嘲,徐佑自来对情绪敏感,他反问一句:“那你做之事,靖安将军又知晓多少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逾忽然记起来,傅其章也曾对他所做之事有过询问,可终究是有所顾忌缄口不言。
“如今靖安将军守诺可信,倒显得本宫狭隘。”徐佑从未面对过如此真诚之人,如今倒生出些歉意来。
杨逾似乎能理出些思绪来,觉着应是太子为了试探傅其章是否可信,才出此一策。
若那日傅其章将事情告知,而他今日又没有防备说自己知晓,那恐怕太子便要觉着这人不可信了。
是做太子手里的棋子,还是与太子共下这盘大棋,就在一念之间。
“下官明日便去将军府。”杨逾心里的大石头忽然掉了下来。
太子肯讲这件事情告诉傅其章,那便是彻底放心的了。同时,他也觉着有必要,二人互通一下对方所做的事情。
……
靖安将军府里,辅国老将军殷渌刚刚离开,沈子耀就气冲冲地到了。
戏看到一半,他越发忍不住心里的烦躁,也顾不得殷可竹的劝说,急匆匆地出了华苑。
“阿姐!”他大步流星地走进正厅,正见夫妻两人对坐,似乎情绪不大好。
见着人进门,傅其章才想起来自己为何急匆匆赶回来,回过神来忙起身:“郁茹,我…今日有些误会。”
“误会么?”沈子耀即刻反问:“不仅去看戏,还和昭宁郡主又拉又扯的!”
沈郁茹本是有些懵的,现在听出些端倪,道:“将军是领了圣旨的,你别乱说。”
自己好心来提醒,却是乱说,沈子耀不甚理解:“阿姐,我亲眼看到的!”
昭宁对傅其章是什么心思,沈郁茹再清楚不过。沈子耀这样找来,肯定是看到了什么。
她又确实解释不出什么,只能安慰:“子耀,你先回去啊,这事儿我知道了。”
“阿姐,你…”沈子耀被半推半拉的送出门外,剩下半句话没有说完。
“我回沈府行了吧!”他最后只能挣开了沈郁茹自己走,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傅其章一直没有说话,本来回府前还想着如何能把话说得清晰有条理。
可方才见了殷渌之后,便连说话的心思也没有了。
“元十。”沈郁茹将人送走,忙回到正厅。
“对不起。”傅其章也不想说什么,只能道歉。
他现在似乎理解了刚成亲时,沈郁茹为何总是什么都不说就道歉。
无非是辩解有心无力,又怕多说多错,惹人伤心。
沈郁茹看了他会儿,挽起他的手往外走:“你明日去朝中推了这差事,就说我病了要你照顾。”
“啊?”傅其章听完似乎回魂般疑惑一声,任她拉着往门外去。
“我可由不得你再去陪别人。”沈郁茹故意也学出几分任性来,想让傅其章消一消低落的情绪,
果不其然,傅其章不由得露出些笑来:“那我…就跟陛下说,夫人管得紧?”
“随你怎么说。”沈郁茹将他带回了后院的屋子。
其实她哪里是害怕傅其章去陪别人,而是看着照这架势下去,恐怕朝中又会传出昭宁郡主和靖安将军的什么闲言碎语来。
现在傅其章本就是前有狼后有虎,现在若再添些其他的事情,恐怕境况便是雪上加霜。
所以不如抓紧推了这份差事,别再惹旁的麻烦。
……
秋意渐浓,夜晚的月亮似乎也更皎洁了几分。
沈郁茹本在浅睡,却忽然觉着身边的人似乎不太安生,呼吸急促。
她朦胧睁眼看去,竟看着人眉头紧蹙,睫毛微微抖动,映着月光还能看到额头的丝丝汗珠。
“元十…”她轻唤了一声,觉着做噩梦了。
傅其章很久都没有做过噩梦了,他梦到自己又在那大殿之上,耳畔是百官指责。
那些参他的奏折似乎长了翅膀似的从皇帝的龙案上飞过来,一本一本砸在他的身上。
越堆越高,甚至将他淹没,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元十…”沈郁茹见人似乎还有些发抖,不禁紧张地清醒了,坐起身来去轻轻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