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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叫美狄亚的猫(12)

急急翻过照片,看见褪色的墨水写着:“宇宙历167年5月15日,与安洁……”

安洁?……Angel吗?天使……这个名字!……

脑部隐约痛了起来,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人中,然后喘着气坐倒在沙发里,盯着照片发呆,有什么……有什么碎片一般的东西从空白的记忆中泛起,然而,始终无法拼成什么完整的图象出来。

不管了!回去一定要逼史派克把他隐藏的关于自己的一切全部说出来!他所知道的过去,一定比她知道的要多吧?当时从战后的废墟里救出她后,第一次叫出她“菲”这个名字的,就是史派克啊。

“铃玲玲……”在头昏脑胀之际,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尖利的铃声刀一样地刺中了她。

库廉还在浴室里……她犹豫着要不要接这个电话。

然而,在自动响过几声后,电话转入了留言阶段,一个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是比夏斯!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来到莫尼夫了,下午三点在沙漠公园碰头。记住一定要把那些货给我带过来!条件我们可以慢慢谈。”

“啪”,几句话后,那个冷冷的声音挂断了电话,然而她仿佛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僵硬在那里。

——比夏斯!红龙组织的比夏斯!

难怪史派克和杰特会追踪来到莫尼夫,原来比夏斯在这里和库廉有一笔交易!

那么,难道库廉竟然也是红龙组织的人吗?——原来他是比夏斯的人!

她入了陷阱吗?!

她的动作远远快过于思想。在听到比夏斯的声音响起在电话中时,双枪已经迅速地从皮套里滑落手心,一个就地侧手翻,躲到了长沙发背后,瞄准了通向浴室的通道。

然而,什么人都没有。

库廉并没有如同她料想的那样持枪从那里出来,空空的通道那一边,只隐约传来冲淋时的水声。

他还在浴室里吗?水声掩盖下的他,又在做什么?!

危机来临的预感使她显示出了作为赏金猎人的素质,小心翼翼地,她先打开了通向外面的门,然后贴着通道的墙壁,一步一步持枪向浴室走去。

——他还在里面。至少半透明的玻璃拉门上,显示出一个模糊的活动的人形。不知道是不是由于毛玻璃的扭曲作用,他的身影居然婀娜曼妙得如同女子。

又是生死一线的时候了!她的一生,究竟要经历多少这样的关卡呢?

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住了扳机,她猛然抬起脚用力踢开了门——“不许动!举起手来!”

浴室里的人猛然回头,湿漉漉的黑发紧贴着苍白的肌肤,氤氲的水气中,冰蓝色的眼睛电般闪亮,冷漠地看着这个大胆的闯入者。

“啊?!”恍然如同雷击,她惊呼了一声,踉跄后退,手中的枪几乎坠了下去——“你,你……怎么、怎么你——”

惊讶得几乎不会说话,她怔怔地看着对方的身体。

使她那样的赏金猎人都吃惊的,当然并不是近在咫尺的男子的裸体,恰恰相反的——却是眼前这个男子居然、居然有着女人一样曲线起伏的身体!

“你还真的来偷看了吗?”他嘴角忽然有一丝奇异的微笑,走过来。

根本来不及从震惊中回过神,她就这样下意识地一步步后退,被他逼入了死角。他忽然出手,将她持枪的手压在了冰冷潮湿的墙壁上!那样苍白而潮湿的肌肤,就在离她不足半米的地方,冰蓝的眼睛里带着奇异而熟悉的神色,看着她。

“你、你……你究竟是男的,还是、还是女的?”

由于过度的震惊,她说的结结巴巴,眼睛不知该看向哪里。

“很奇怪吗?”他忽然笑了,笑中有莫名复杂的神色。然后,他靠近她,俯下身来,带着微微的潮湿的暖气在她耳边轻笑着,梦呓一般地回答——“什么都是……什么都不是。我的小妖精。”

ACT-3-死召

“坐。还喝果珍吗?”

她张大着嘴巴,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披着浴袍的人,根本没有回答的能力。客厅的灯光依旧昏暗而慵懒,沙发依旧舒适而柔软——然而她却有毛骨悚然的想逃的冲动。

他并没有恶意,在她错愕失去反应力的时候,只是淡漠地裹了件浴袍把她拎回了客厅而已——但是,看着眼前诡异的俊美青年,她手心里有冷汗不停渗出。

“该死的……史派克,杰特要是在就好了……追查什么比夏斯——比夏斯的同伙现在在这儿呢!”她正懊恼地想着,却见他已经给她重新冲了杯热果珍,然后随手把她方才掉落在浴室地面的手枪扔回给她:“拿好——可不要再掉了。”

她有点恨恨地看着他,手指立刻勾住了扳机——有枪在手,心里登时安定了不少。

而库廉依旧是那样莫测的淡然,丝毫不以方才被她窥到了真身而局促。弯腰,从角落里拾起那只八音盒,他在她对面坐下,反复把玩着,一边从茶几下的盒子里拿出一筒针剂,撕去了外面的包装。

“西玛冰体!”

她再次脱口而出——这是一种被银河政府严厉禁止的神经性刺激药物,由于对人体危害极大,这种号称毒品之王的东西,只要拥有10ml以上就足以入狱!

而他,竟然漫不经心地从茶几下拿出了一大盒!

针头刺入静脉,药水一点点的消逝着,库廉微闭着眼睛,似乎享受着身心的极端舒展,过了片刻,似乎是药性过去了一点,才带着奇异的笑意,睁开眼看着她:“不错。就是全拜这种药物所赐,我的身体……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你成瘾了吗?!该死的,你居然碰这种东西?一碰它,人就毁了!”

不知为何,她竟然有隐约莫名的痛心,上去一掌把针管扫到了地上。

“我早就已经毁了……”他仍然是淡漠而无所谓的,手上的八音盒蓦然打开,露出里面暗藏的极端精巧的设备,“自从比夏斯用这个陷害我入狱以来,我就已经死了……”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这里面……居然是一部星际发报机?!”

“不错……很尖端的设备——特别在十年前,你根本不会想到这么小一个音乐盒里,居然藏有如此复杂的东西。”库廉眼睛里依然有奇异的笑容,微微摇了摇头,仿佛想挥去缠绕住他的什么东西,“——在比夏斯说要把它送给我的时候,我一直都以为它不过是一个八音盒而已。”

比夏斯……他的过去,竟然也跟这个人有关。

音乐盒里的乐曲仍然无止境地轻轻响着,那首《Dreamly》——梦幻般的曲调,如同往日风尘中的笑靥,渐渐隐没。所有的辛酸,所有的血泪,在光阴背后只留下淡漠的绯红而已。

“当年真正出卖情报给匪徒的、是比夏斯——对不对?”她带着肯定而悲伤的目光看向库廉,迎上的却是他莫测的眼神。她甚至不知道他内心的喜怒。

“不错……那个时候,他和我在一个兵团里,一起转战在荒芜的星球上,和那些宇宙海盗作战。很多人倒下了,很多人成了白骨——踏着战友们的尸体前进着,能活下来的,只是最优秀的战士。

“在科培尔我认识了比夏斯,他在一次战役中救过我的命……从那个时候起我一直很崇拜比夏斯,认为他正直,勇敢,有担当,是军人的楷模……我不仅当他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的战友,我的兄长。

“科培尔……科培尔,那里我认识了两个在我生命中影响最大的人。

“——毫无防备地,我接受了他给我的礼物——这个八音盒,也接受了他栽赃给我的罪名。”

“他向军队高层告发了我,然后……军方在我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根据鉴定,那些令匪徒顺利逃脱的情报,就是从这台发报机上发出。……人证物证俱在,罪名很快就成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