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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赤炎之瞳(出书版)(60)

都看中临幸,那也是她的福分。”

“你说什么?”琉璃愕然地看着他,“福分?”

“是啊,”慕容隽淡淡道,“青楼女子能蒙受天恩,不是福分么?”

“你疯啦?”琉璃几乎一个巴掌甩到他脸上,愤然:“这是人说的话么!”

“在下不敢违抗帝君命令。”慕容隽语气平静,“我劝九公主您也不要再莽撞了,要知道卡洛

蒙家如今在云荒也是异族,势单力薄,切莫了把柄在六部藩王手上。”

叶城城主坐在落珠港的码头上,周围暮色四合,海风卷起她的长发和白衣,翻涌如云——只是

短短的片刻,他的眼神又恢复到了她所熟悉的模样:平静、死寂而深不见底。就如重新戴上那

一张面具一般。

“喂,别和我装腔作势呀!”琉璃忽然觉得有些头大,“你不是觉得我是个什么都不懂、只会

到处乱闯祸的丫头?……你这么说,难道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干?”

慕容隽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惊愕于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个丫头,看似什么都不懂,

但有时候却敏锐得令人吃惊。

“算了,懒得和你猜来猜去,”她忽地一跺脚,发狠,“不管你干不干,我一定会设法营救殷

仙子的!你可别小看我!”琉璃仰起头吹了一声口哨,“看!”

头顶的夕阳忽然暗淡了下去,仿佛一大片乌云迅速移来,遮蔽了日光——那是一对朱色和玄色

的大鸟,应声而来,回旋在他们的头顶。

“比翼鸟?”慕容隽脱口低呼。

“是啊,”琉璃笑了一声,“我可以飞到帝都,把殷仙子救出来!”

慕容隽看着那一对比翼而飞的神鸟,神色动了动,却没有立刻回答。看到他还是沉默,琉璃一

不做二不休,招呼朱鸟掠低,翻身而上,口中道:“我这就去宫里探探路!”

“站住!”在她起身的一瞬,慕容隽终于崩出了两个字,一个简步上前把她拖了下来,低叱

,“别胡闹,要从长计议!”

琉璃没有反抗,乖乖地被他从鸟背上拉了下来,只管看着他笑,眼神得意。

慕容隽看着她的表情,明白了过来。

“我就知道你口不应心!”琉璃笑嘻嘻地笑,“想踢开我自己去救人。”

慕容隽沉默了一瞬,终于仿佛被打败似地叹了口气,“九公主,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这

件事非常复杂险恶,我不想让你卷进里面,你却非要横了一条心往火炕里跳。”

“怎么?”琉璃有些不服气,“难道你怀疑阿黑和阿朱的能力?”

“不,不是因为这个。”慕容隽缓慢地摇了摇头,“要从深宫里救一个人,其实不算太难。难

的是救出来后该如何?”

“啊?”琉璃愕然,“救出来不就行了么?”

“那怎么能行?”慕容隽侧过头看着她,冷静得残酷,“事情如果闹大,我的镇国公府、你的

铜宫都会被连累了,说不定那些空桑贵族又会借机倾轧卡洛蒙家族!”

琉璃吸了一口气,她还没有想得那么远,“那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慕容隽用力揉着太阳穴,喃喃,似是筋疲力尽,“得想一个没有漏洞的法子

出来……以免坏了大事。”

“大事?”琉璃愕然,“难道还有比救她更重要的事么?”

慕容隽无言以对。

夕阳下,她的眸子是如此明澈清浅,看不到一丝阴暗,奕奕如宝石。又要如何对她解释,在他

的世界里,存在着那么多的权谋和算计呢?堇然固然要救,但白墨宸也一定要除掉——否则,

他要怎样对沧流交代?他的性命,如今还握在那群冰族人手中!

慕容隽垂下头去,看着自己的右手无名指——那上面的微小伤口已经快要痊愈了,然而却还是

隐约能看到钻心的痛楚,似乎有一根线,一头系着他的心脏,另一头握在遥远的西海上那些冰

夷们手里。

“你的手……”琉璃忽然惊觉了什么似地,盯着他看。

“没什么。”他迅速地把手放到了背后,“只是不小心割伤了一个小口子而已。”

琉璃迟疑着,蹙眉:“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九公主先回家去吧,等我的消息,”慕容隽摇了摇头,最后只能那样对少女

说,“等我安排好了计划,第一个就通知你——但在那之前,此事对任何人都不可提及,哪怕

是令尊广漠王!你做得到么?”

“好!”琉璃毫不犹豫地点头,竖起手掌,“说定了!”

他笑了一笑,抬起手和她互击了一下,两个有了共同秘密的人忽然有了某种奇怪的默契。

“诶……为什么我觉得你比以前看上去顺眼多了呢?”琉璃迎着海风笑,话语也干脆坦率,“

如果早知道你是这样有情有义的男人,说不定你第一次提亲的时候我就答应了呢!你不知道,

其实我是很想在云荒找个人嫁了的呀!”

慕容隽微微一怔,笑了笑:“九公主也太天真了吧?这是个悖论。如果我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

人,又怎么会是真心向你求婚呢?”

琉璃微微一怔,半晌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她垂下眼睛,黯然了一瞬间,然而抬起眼的时候眼神又神采奕奕,笑:“幸亏我喜欢的不是你

。”说到这里,她仿佛想起了什么,翻身上了比翼鸟:“哎,估计他快醒了,我得回去照顾他

啦!”

比翼鸟旋舞而起,在他头顶回翔了一周而去。

“记住,一旦该行动了,一定要早点通知我!”

风里传来她最后的嘱托,慕容隽站在码头上,看着琉璃乘着比翼鸟远去,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

。是啊,如果从一开始,他遇到的就是她,说不定对他们两个而言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吧——门

当户对,性情相投,的确是豪门里罕见的美好姻缘。

只可惜,世事从来不尽如人意,不会把什么都凑好了送到人手边。

“真是个天真的丫头啊……”他在风里喃喃叹息,眼神转为阴沉——如果他真的傻到要把她当

同伴,还不是自寻死路么?和一群豺狼争夺的时候,还带上一头羔羊!他回过身,安步当车,

向着镇国公府走去,夕阳下的背影显得孤独而单薄。

“公子,”东方清远远地迎了上来,有些忐忑,“您没事么?”

“没事。”慕容隽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摆了摆手,“都铎和宰辅那边如何?”

家臣低声道:“方才都铎大人离开的时候说,可能这几天宫里就要有大事发生,让公子时刻警

惕——白帅奉召入宫后,宰辅和玄王私下活动,大批不明来历的人手云集在帝都大内,估计不

出三天,我们的计划就要奏效了!”

“宰辅那边呢?”他蹙眉。

“没有任何消息,”东方清蹙眉,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只命人送来了这个。”

慕容隽接过来一看,入手却是一件玉玦——玦同“决”,往往是君赐予臣,示以绝决。在中州

人的说法里,乃是皇帝赐死臣子时用的器具。他心里顿时明白,眉头越蹙越紧,忽然低喝了一

声:“东方,立刻替我传令给叶城御道的看守者,让他们在我抵达之前不要关闭城门——我要

立刻秘密入宫一趟!”

“城主要入宫?”东方清有些为难:“藩王们今晚还要来府里夜宴呢……”

“就说我病了,不能出来见客。”慕容隽冷笑了一声,吩咐,“你,南宫还有北阙,立刻带上

最可靠的人手随我进京——北阙尘留下,替我看好叶城。”

“可是,”东方清抬起头,直言进谏:“在下认为,城主此刻不宜进京。棋局既然已经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