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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赤炎之瞳(出书版)(96)

战场,和冰夷决一死战!白帅不能在这个当儿上意气用事啊!”

“滚!”白墨宸听到这般缜密的言词,忽然觉得无边的厌恶,不由恶狠狠地一鞭抽在这个幕僚

的背上。

这一鞭用力极猛,只抽得穆星北背上的衣衫全数开裂,血肉翻出。他听不见所有下属的劝告,

看不见所有百姓的哀求。心里只充斥着一个声音:复仇!杀了慕容隽,诛灭慕容氏全族!用一

场痛快淋漓的屠杀和焚烧,为她复仇!

夜来死了……要用什么为她祭典?要谁来为这一切付出代价?

只有血,无数的血,才能浇灭他心头熊熊的怒火!

白墨宸用左臂紧紧按着刀,按捺着心里汹涌而出的杀气,那曾经在火里被斩断的手上只留下一

道淡淡的金色疤痕——在铁甲之下,没有人注意到那些金色正在往他的上臂扩散,宛如随着流

动的血液一起侵蚀入心脏。

“神啊……神!大、大难……”忽然间,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在人群里,“大难……临头了啊

!神……”

镇国公府外,人群纷纷退让,看着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子从地上爬来。那个不成人形的家伙蠕动

着,手中并用地在街上向着镇国公府爬过来,整个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发出一阵阵的恶臭,让

所有人都掩鼻闪避。

那个疯子似乎全无畏惧,直接爬到了被封锁的镇国公府的台阶上,抬起头看着门内的白墨宸,

手舞足蹈,咕咕地嘟嚷着:“大……大难临头……破军……你……你……”

他拼命张嘴,却说不出一句清晰的话——瞬间,在张开的嘴里,谁都清晰地看到了他只半截的

舌头!

“天官苍华?”穆星北忽然认出了那个人是谁,失声——这个人,正是不久前在海皇祭上在白

帝面前预言过破军复苏,天下即将陷入大乱的天官!

“九百年后,世当有王者兴,更有大难起。”

当时天官慷慨陈词说了很多,但心怀鬼胎的白帝估计只进去了那么一句。也就是这一句预言促

使他下决心召白墨宸回京,孤注一掷地发动内战——然而这个短命而跋扈的皇帝却不曾料想过

,即便这句话是真的,也不是应验在自己身上的!

“你……你!神啊……”天官指着白墨宸,眼神忽然变得狂喜而赞叹,恐惧而狂乱,“你,你

是……啊啊!你是……”

他一把扑过去,抱住了马腿,抬头看着白墨宸:“你……你……”

“给我把他扔出去!”白墨宸却没有心思和一个疯子多说话,吩咐左右将其拖出,然后鞭梢一

指,厉声,“把慕容家的人全部锁起来,从上到下,从老到幼,一个都不留!统统的放到柴堆

上去,等我下令就立刻点火!”

“是!”战士们上前,用粗大的铁链将那些锦衣玉食的贵人们锁起,一串串的押送到后院。一

时间,哀呼的、求饶的、哭泣的响成了一片。

“住手!”忽然间有一个声音响起,人群向两边分开。只见一个衣衫华丽的少女疾步冲来,拨

开人群挤了进来,大声对着白墨宸怒喝:“你要做什么?别太过分了!”

不远处,一队庞大的马车正在鱼贯出城。这个少女本来坐在马队中最华丽的一辆大车上,正在

和族人一起离开叶城,然而看到这一幕,却忍不住跳了下来。看到她跳下地,一列二十几辆车

连忙也随之停下。

马队上,天蓝色的旗帜猎猎飞扬,上面有一只白色的萨朗鹰纹章。

“啊?”周围的人群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议论,“广漠王的九公主?”

“她怎么来了?这关她什么事?”

“听说镇国公向她提过亲,但好像没成……她该不是为了慕容隽才来的吧?”

“呀,那也算是难得了,在这种时候还敢出来说话!”

周围议论纷纷,然而白墨宸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所在的马队,冷冷问:“怎么,

铜宫的卡洛蒙世家也想卷入这件事么?”

“不,不,白帅误会了!”管家珠玛连忙上前对着白墨宸陪笑,一把扯过琉璃,低声埋怨,“

九公主,别惹事了!——王说了,我们今日就离开叶城,空桑人的事不要再插手!”

“不,你没看见么?这个人疯了!他要杀镇国公全府上下的人!”琉璃一跺脚,却不肯离开

,“慕容隽他偏偏又不在这里,我怎么能不管?”

珠玛苦笑:“连慕容隽都自顾自跑了,你还凑什么热闹!”

“慕容他不会跑!他一定在想办法,”琉璃抗声,“他不是那种人!”

“是么?”白墨宸一怔,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丫头,眼里忽地露出了一种锐利的光,

冷笑,“看起来,你和慕容隽似乎很熟,我们来打个赌如何?如果天黑前他来自投罗网了,那

我就放府里其他人走;如果他没有回来,那就第一个从你开始杀!”

“好!”琉璃却毫不胆怯,一口答应。

白墨宸看着那个双手叉腰拦在面前的少女,眼神变了变,手一动,只听唰的一声,数把长刀铮

然出鞘,架在了琉璃颈上。

“干嘛?”琉璃嗤笑,“本姑娘答应和你打赌,难道还会跑了?”

“住手!”忽然间,一道白光迅疾而来,杀入了人群。那些战士们惊呼着,个个捧着手腕退开

,手里的刀已经被人一击截断——那个带着半张铜面具的男人从天而降,怒视着骁骑军,须发

皆张,不怒自威,仿佛一头雄狮咆哮:“谁敢动我的女儿?”

“广漠王!”围观的人群低低发出了一声惊叹。

“真是乱七八糟的局面啊……”远处,有一个人负手看着重兵包围的镇国公府,喃喃,“以前

可不曾听说白帅是这样残暴的人……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摇了摇头,压低风帽,转过了身,苦笑:“是因为那个女人么?”

风帽下,那个人的脸苍白而消瘦,似乎常年都晒不到太阳,有些无精打采,然而眼睛却比暗夜

里的星辰更闪亮。

“客官,你的东西已经放上去了,可以出发了么?”旁边有车夫将一个木匣子卸在了马车上,

擦着汗,“看镇国公府那边闹成这样,我们得赶紧上路——等一下如果万一白帅下令要封城,

可就麻烦了。”

那只木匣子有七尺长,三尺宽,不知道装了什么,很轻。抬的时候车夫总是想到这像是一口棺

木,心里忐忑不安。如果不是对方出手大方,像是个有钱的主儿,再加上他要走的路线非常冷

僻,适合下手,只怕自己也不敢接下这一单透着诡异的活儿。

“唔,现在就出发吧!”那个人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远处被围的镇国公府,“这些闲事就

别再管了……反正慕容氏全族就算死了,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好嘞!”车夫一声吆喝,一扬鞭,这辆马车便夹杂在上百辆一模一样的车里,从熙熙攘攘的

西门出发,离开了叶城。如果一路顺利的话,从叶城东门出发进入望海郡,再过一天便能抵达

青水渡口。到时候再换船从水路出发,逆流而上,穿过南迦密林去往北方。

那个人坐在马车里,轻轻拍了拍那个随身运上船的木匣子。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这里头是什么呀?”前头的车夫忍不住回头问,“这一路您这么着急!”

那个人微笑了一下,那个笑容令他苍白的脸焕发出一种奇特的光彩,“是一把剑。”他注视着

那个匣子,语气神秘而轻微,“一把我梦寐以求、旷古罕有的绝世好剑!——我可是用了好大

力气,才没有让它毁于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