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罪奴(39)

刘嬷嬷也不谦让，身为太后身边的老人，她先前也是在御前呵斥过萧毓凝的。

而砚儿只不过是萧毓凝的奴婢出身，这样的话自己还是受的下的。于是便稍稍福身，带头往前面走去。

砚儿这才明白了刘妈妈所说的「带路」是何用意。慈宁宫并非一座单独的宫苑，而是三进三出共六座宫殿组成的院落，太后在最中心的慈宁殿接受请安，而后殿用于礼佛、就寝和仓库，前殿则还居着一些与太后交好的前朝妃嫔、近身伺候太后的奴才奴婢。繁复如慈宁宫，若无引路，确实容易迷失方向。

太后今日着金线凤凰墨色礼服，这是她第一次接受请安，自然也是威严无比。

待到砚儿跟着刘嬷嬷到了慈宁殿前时，太后已经在殿中最上方的凤雕黄花梨椅上端坐。手上戴着长长的纯金宝石护甲。

砚儿上前请安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太后见是砚儿来了，笑着对刘嬷嬷说：“总算把人给我带来了。云常在，不必拘礼，刘嬷嬷，赐座。”

刘嬷嬷从一旁搬出一只小凳，放在侧边，砚儿谢恩后便坐了上去。

太后这才说道：“你今日来得倒也早，还能与哀家闲话片刻。近日与皇上相处地可好？”

砚儿答道：“皇上日理万机，臣妾只是为皇上宽心解乏，皇恩浩荡，臣妾自然感恩戴德。”

同时也心里想到，自己并未提早到，想来太后还安排了别的人在慈宁宫外殿留着来请安的其他妃嫔，想要与自己多说几句。

太后也说道：“哀家听闻你建议皇上大封后宫，那你家主子封妃，你可也是要一同搬回钟粹宫？”

砚儿心里一跳，这才是昨晚刚刚发生的对话，还是她和杨渐四下无人时说得悄悄话，这么快便传回了太后耳中。而太后也实在是精明，短短时间内便想明白了其中自己的所图。

砚儿想着自己恐怕也无法逃脱，干脆坦白道：“顺贵嫔娘娘若能封妃，自是住在梨落台不妥，但臣妾品级尚低，不敢居于钟粹宫。”

太后闻言，一双深邃的眼睛眯了起来，也是露出了笑意，说道：“你这孩子实在是识礼，也是难得。放心，哀家不会让你们主仆分离，哀家也想着你在顺贵嫔身边，能多多提点着她明白些礼数。”

砚儿心里明白了，太后这是告诉自己她不愿意让萧毓凝此时离开砚儿的视线，她还想让砚儿多多盯着些萧毓凝。

可自己又凭什么要听太后的呢？此番涉及生死，太后又能从侯府手里保护得了自己吗？

砚儿心中这般想，脸上也没有流露半分，只说道：“多谢娘娘考虑周全，若是不逾规矩，臣妾定当听从娘娘安排。”

闲话了半天，此时也已过了请安的时辰，实在不宜拖下去。

太后便叫刘嬷嬷带了其他请安妃嫔来。见到萧毓凝，太后仍是没有什么好脸色，环顾道：“自顺贵嫔小产，宫中总算是有了皇上的子息，各宫妃嫔务必要尽心尽力扶持皇上，为皇家延绵香火。也要忌妒忌，不要起了什么旁的心思。”

众妃嫔称是后，太后也便让大家散了。又留了永宁宫主位颜昭仪问话。

回去的路上，萧毓凝不太高兴，在小轿上便问着砚儿：“太后娘娘似乎与你十分亲近，可跟你说了什么？”

砚儿也不想萧毓凝这么快怀疑自己，便说道：“太后娘娘那日晋了我份位，今天也是留了我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娘娘切莫着了道。如今六宫之中娘娘一枝独秀，若是和我起了猜疑，势必分心，到时候确实如了他人的意。”

萧毓凝听后也信了几分，说道：“我自是相信你的，我们姐妹万万不能被离间。”

可说是那么说，自封了位份后，两人已日渐生分，更不用说砚儿已经得知了萧毓凝有去母留子之心，日日都提着精神。

再说回到了梨落台，砚儿便回了自己所居的偏殿，小远子便上前，说有事禀告。

“小主，这几日奴才盯着墨儿姑娘，才发现原来她在萧毓凝身边并无多少活计。”

小远子说道，砚儿也点点头，这是她心里也明白的。小远子紧接着又说道：“无事可做时，墨儿姑娘私下里经常独自研读医书，甚至会偷偷去太医院的藏书阁去看，有时候潜入配药房看看。”

这些倒是砚儿不知道的，虽然从小一起长大，一同进宫，但萧毓凝身边的活实在是太分散，自己总是贴身伺候，墨儿总在外面忙碌，也不是很关注她究竟在做什么。

小远子又继续说道：“奴才还发现，墨儿姑娘在宫人中似乎有些声望，很多宫人生病不舒服都会悄悄来找她看。奴才也打听了，好多下人都说墨儿姑娘医术高超，心地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