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里(1307)+番外

“大亮哥，如果转学那年没有遇到方远，如果十八岁那年你没有和青青结婚，也许我们真的会相爱。可是生活没有如果，有些东西，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话已至此，大亮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趁着酒意，他把自己藏在心窝子的话也都掏了出来。

他没有去接小月的话，只是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小月，你还记得咱小时候玩过家家吧？小时候爱扮姻缘，长大后才发现，人间最最游戏不得的便是姻缘。你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大亮满眼忧伤，看着小月探究的眼神，他自嘲的笑了。

“是和青青结婚。不是说她不好，而是这段婚姻，让我辜负了太多人——我对不起青青，对不起妞妞，对不起师傅，对不起我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自己。”

“不成熟的心智，草率的婚姻，也让我彻底失去了爱你的资格，在那之后，我甚至不敢再对你表达我的情意……”

“其实我和她离婚之后，你还没有大学毕业，更没有和方远结婚，我真后悔那时候没有鼓起勇气，没有把你追回来……”

“小月，我知道我们曾经错过了，这些年，我错过了太多次。因为我一直以为方远会给你幸福，可是他没有好好爱你。现在你离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不再错过了？”

“我不敢说一定能让你幸福，但我一定会照顾好你，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辛苦，让你为难……”

“我承认，我文化低，比不上方远，有才华，会写书，虽然现在公司规模也不小，但在别人嘴里，我就是个包工头。”

“不，大亮哥，不是这样的……”小月泪流满面，无奈的摇着头。

“小月，过日子不就是实实在在的吗？你的有些工作我不太懂，也帮不上，可是我会支持你做事业，你要累了不想做，也可以待在家里休息。总之，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大亮哥……你这是何苦呢？”

小月不忍再听下去，捂着脸嚎啕大哭。

“我不值得，我真的不值得，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更好的人生。你应该有一份美好热烈的爱情，而不是心如死灰的我……”

“以前我总觉得人有一生的时间可以去爱，后来才发现，爱是有限额的，而我早早地把它都花光了。

就像一把火炬，它对我而言，已经燃尽了。大亮哥，我希望你能幸福，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给你……”

“大亮哥，之前我一直尊重你的选择，所以很少劝你去结婚生子，因为我知道你确实不喜欢晓兰。

可是静姐不一样，我能感觉到你和她在一起是开心的，是放松的，也许你真的该考虑一下了……”

听小月提到王静，大亮想起了阿东的那些话。

“小月，我不会勉强你，可是你也不要劝说我。离婚之后，我尝试过爱别的女人，找个人结婚过日子，却总感觉有什么挡在前面……也许就像你说的，爱是有限额的，我的感情也都给了你，对别人不剩什么了……”

“只能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知道的，我没有别的奢求，只是希望你能幸福。我也很清楚，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如果说我的存在真的给你带来了太多困扰，那么我以后会尽量远离……”

林大亮的这些话让小月再度崩溃，她含着泪，咬着唇，使劲的摇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只能一杯一杯的喝酒，把自己灌醉，醉的不省人事。

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借着这场酒她都说了出来。

她把自己的心剖开来，赤裸裸的，血淋淋的，带着愧疚和感恩，带着遗憾和伤痛，全部呈给大亮看。

她把全部的自己都交出来，听天由命的，心甘情愿的，任由大亮处置。

如果说之前的人生中，他们一次次错过，都是大亮在等待，那么今天，她给他主动选择的机会。

这也许是她最后能为他做的……

——

小月喝醉了，扑在他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吐得一塌糊涂——之后，她沉沉的睡了。

靠着窗子，大亮看着窗外的那轮月亮，心里平静如水……

扭过脸，看着床上熟睡的小月，她熟睡的脸平静而安宁，在月光下像个婴儿……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爱，是咫尺之遥却触不可及。

三十二年前，一个婴儿的啼哭，让那个秋夜成了他生命里最与众不同的一天。

那一夜，她哭着哭着笑了；这一夜，她笑着笑着哭了……

今晚，小月和他敞开心扉，他也把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他终于说了出来。

小月的心意他都明白，可是他林大亮的爱，从来就不是清浅的，那里面有忍耐，有付出，有等待，还有更重要的——是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