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399)
宁折没说话,眼睫却狠狠颤抖起来,似有什么激烈的情绪在底下翻腾,却被他死死压抑着。
云澜便笑了,让一个神侍御起长剑,朝赤钺刺过去。
眼见剑尖即将没入赤钺的小身体里,宁折突然开口,“住手!”
长剑应声而停。
云澜笑盈盈看过来。
宁折抓紧了他衣襟,嘶哑出声,“放了他。”
“凭什么?”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云澜手指轻抚上他的脸,“阿宁,别把自己想得这么重要,连你这个人都是属于我的,你还能给我什么?”
“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价值,而是因为我想看你向我崩溃求饶的卑贱样子,懂了吗?”
他说完松开了手。
宁折从他怀里跌落下来,双腿一软坐在地面。
“知道现在该怎么做了么?”云澜俯视着他。
宁折转头看了眼火坑中被焚烧的魔族们。
他们也看到了宁折,神色痛苦唤他“神子大人”,苦苦哀求他救命。
嵇猊正在奋力嘶吼,让他离开。
赤钺已经没了力气,小小的身体蜷缩在石柱上,头上两只小角也被烧断了一只,小翅膀无力地耷拉在身后,全身都是血和泛黑焦糊的皮肉。
明明已经没了意识,他却仍拼命睁着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宁折,嘴里轻轻发出“啊”的声音呼唤着他。
宁折闭了闭眼,压住眼底的情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屈起双膝跪在云澜脚下,额头重重磕在地面,哑声开口,“放了他们……求你。”
云澜轻笑:“叫哥哥。”
宁折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喘着粗气,极力压抑着屈辱开口,“云澜哥哥,求你。”
火坑里那群挣扎嘶吼的魔族慢慢寂静下来,无数视线落在上方那道孱弱弯曲的后背上。
嵇猊攥紧了拳,眼中忍不住露出心疼无力之色。
他们太过托大。
以为就算不敌那个男人,也至少能拖延一段时间,以为凭借尊主的力量,宁折肯定能从通道中逃出去。
可那天,大祭司根本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他们就身不由己跪在地上,被无数条锁链缠住身体,无法反抗一丝一毫。
那个白衣男人从头到尾,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根本不需要将他们放在眼里。
因为对他来说,他们的反抗不过是蝼蚁可笑的挣扎。
没有人会去在意一个蝼蚁会怎么样。
嵇猊眼中泪水滚落,忍着烈火灼身的剧痛,朝宁折撕心裂肺怒吼一声,“走啊!”
宁折闭着眼,毫无反应。
云澜笑了一声,神色玩味,“走?可惜,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走了。”
他望向主动弯下膝盖跪在自己脚下的少年。
他其实可以命令宁折跪下来,可他却不想这么做,他就是要看宁折主动臣服,自甘堕落。
云澜笑弯了眼,弯下腰,像奖励宠物一样,摸了摸他的头,“起来。”
宁折身体僵硬,不受控制地站起来,抬起头。
他额上因为方才那个叩首破了皮,鲜血正在从苍白的皮肤底下慢慢渗出来,如同工匠在宣纸上描了一笔殷红花钿。
大祭司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额上,灰色的眸苍凉薄情,看不出什么波澜。
云澜手指碰上宁折的伤口,心疼道:“破了。”
他说是这么说,眼底却不见怜悯,更没有替宁折疗伤的打算,只将他抓进怀里,转头问大祭司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宁折也被迫转过头。
大祭司的目光便和宁折碰在了一起。
他注视宁折片刻,淡声道:“明日。”
他其实还没有找到遗骨。
巫神遗骨认宁折为主,只要宁折不愿意,谁都得不到它。
如果用那些魔族的命来威胁宁折,遗骨唾手可得。
大祭司却将这件事瞒了下来,没有告诉云澜。
云澜答应绕过那群魔族的性命,却没有放了他们,只让神侍将烈火灭了,却还用锁链绑着。
宁折走前,指尖微动,一缕冷火溢出来,悄无声息蔓延开来,窜进血肉焦糊的深坑中,将昏迷的赤钺轻轻包裹起来。
云澜毫无所觉。
只有大祭司侧目看了他一眼,瞳眸幽深。
宁折安静回望他。
二人对视片刻,大祭司淡淡移开目光,什么也没说。
夜里,云澜将宁折抱在怀里,和衣而卧。
食肉蛊又开始发作了,而且今晚尤其活跃。
宁折浑身发抖,破碎的呻吟声从喉咙里控制不住地逸散出来,手指痉挛着想抓住什么可靠的东西。
可以让他抓的,只有他身旁的云澜。
宁折弓起身体,轻轻攥住了云澜的衣襟。
疼痛在这一刻瞬间减轻。
他发现靠云澜越近,那蛊虫便越发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