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444)
一片寂静中,乙二又道:“小夫人若不满意,乙二这条贱命也尽可拿去。”
“......”宁折捂住脸,挫败地埋进被褥里。
“小夫人......”
“滚。”
宁折沉闷开口,声音带了点冷意,“都给朕滚出去。”
他用了“朕”这个字。
甲一和乙二丝毫不敢耽搁,几乎是他话音一落,就迅速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夹杂着初春寒意的习习夜风从半掩的木窗里吹进来,一豆烛火轻轻摇动,照得榻上少年身影萧瑟又孤寂。
“主人......”雪和绫有些担心。
67号出声道:“和你无关,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那不过是皇帝强迫你做的而已。”
“真的吗?”宁折反问他。
现在的宁折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曾经记忆里确信的事情,如今他已经不敢再相信了。
真的是皇帝逼他犯下的错吗?
或者说,皇帝这个人是真的吗?
有没有可能......一切都是他杜撰出来,逃避现实逃避错误的借口?
67号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你只需知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便再也没有说话了。
窗外圆月一轮高悬,清冷凄凉。
宁折沉默许久,身形突然一闪,消失在房间里。
甲一和乙二都感受到了房间里那股突然消失不见的迫人气息。
寂静片刻,乙二叹道:“以往大越人人都说小皇帝暴虐无道,愚笨废物,可如今看来,传言果然不可尽信。”
甲一没说话,却也没反驳。
可惜宁折没听见他二人的对话。
夜色深重,刑部大牢伫立在漆黑的深夜里,气势森冷逼人,如同一头沉睡的野兽。
宁折的身影悄无声息穿过长廊,进入守卫最严密的大牢最深处。
一队队侍卫被他的冷焰控制住,视他如无物,宁折如入无人之境,很快就出现在最里层一间牢房里。
这间阴森漆黑的牢房里,关押着一个重犯。
凄冷的月从小窗里照射进来,平添深重寒意。
不知从何处落下的血掉在地面,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一道颀长的黑影被囚在刑架上,披头散发,浑身伤痕。
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三日。
白天是无穷无尽的极刑折磨,到了夜晚,便是死寂无声、令人抓狂的黑夜。
换做旁人恐怕早已经发了疯。
可这个人,却仍是那副喜怒不形于色的冷静镇定,连眼底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清明。
他垂着眸,平静地注视着脚下汇聚成一滩的殷红鲜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仿佛这血不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一样。
“啪嗒”。
突然,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沉重铁锁开了,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一道熟悉的气息随着风拂过来——是一丝不易令人察觉的奶香气,甜甜的味道。
黑影眼睫忽而一颤,缓缓抬起头,注视着门口。
下一瞬,一道苍白孱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长发凌乱披肩,一身单薄的中衣,赤着足站在大牢门口看他。
黑影微微蹙了眉心,“皇上。”
宁折喊他,“丞相。”
秦慎淡淡纠正,“叫瑄和。”
宁折眸光一闪,踮起脚尖,朝他奔过去。
秦慎眉心蹙得更狠,轻轻动了动指尖,锁住他手脚的铁链便应声而断。
他动了下僵硬的腕部,上前几步,张开手臂接住跳进他怀里的少年。
“皇上为何赤足出行?”他皱着好看的水墨长眉,问宁折。
宁折不答,缩在他肩窝里,蹭了蹭。
秦慎道:“仪容不当,此次便作罢,不可再有下次。”
宁折抬头望他,“丞相怎么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比起此事,臣更在意皇上为何而来。”
宁折来这里就是为了告状,闻言立刻道:“你不在的时候,甲一他们欺负我!”
“他们没这个胆子。”
秦慎说完,见他瑟瑟发抖,便将他抱起来,整个儿裹进了自己怀里,“臣将他们留给皇上,是为了保护皇上安危,皇上如若不喜,尽可随意处置。”
宁折鼻尖顿时涌上来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儿。
他皱了皱鼻子,“杀了也可以?”
“皇上开心便好。”
“一点都不开心。”宁折小声嘀咕一句,“我明明不想杀人,甲一也是,丞相也是,没一个人明白。”
67号趁机说他明白,宁折理都没理——他从来没将67号当成一个人。
“是瑄和。”秦慎不厌其烦地纠正他,而后淡淡道,“不过,臣明白的,皇上不是皇上。”
宁折瞪大了眼看他。
牢外传来几声响动,似乎是外面来了人。
秦慎摸摸宁折脑袋,“您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