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56)
可这小皇帝却不知为何,竟为了救宁堰而将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若是他知道了宁堰将死,又不知会如何反应呢?
男人兴致勃勃等着看小皇帝崩溃绝望大哭,只是少年却垂着头,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这让男人接下来那些话也突然没了说的兴致。
“啧,无趣。”
男人冷嗤一句,拂袖离开。
宁折感受到身旁那股凛冽的气息逐渐散去,不由轻轻抬起头,不解眨了眨眼。
——宁堰这一次,为什么没有割他的手放血呢?
宁折没有想明白,因为天很快就亮了。
一队侍卫走进来,解开他手上的镣铐,将他带了出去。
牢外出了日头,微微带了些温度的清浅阳光透在宁折身上,令他久违地感到了一丝暖意。
“发什么愣,快走!”侍卫在身后粗鲁地推了他一把。
宁折踉跄几步,抿起唇,回头看了眼那侍卫的方向。
侍卫被他看得无端心悸。
“你……你看什么!一个将死的阶下囚,老子还能怕你不成!”
侍卫壮着胆子,一把扯过宁折脖子上的锁链,将他强行带到云澜阁。
小阁中窗明几净,薄纱随风轻拂,暗香袅袅幽幽,夜明珠正静静散发着微醺的光线,暖炉里还在燃着炭火。
同宁折所处的寒冷简陋的水牢形成了鲜明对比。
宁折被带到时,宁堰正在替云澜疗伤。
见到宁折被侍卫拽着脖子上的锁链,跌跌撞撞走进来时,忍不住沉下脸来,突然对那侍卫起了杀心。
宁堰还未开口,云澜便忽然痛呼一声,将宁堰的注意力拉走了。
宁堰连忙收了内力,温声问:“怎么了?心口可是又疼了?”
云澜蹙着眉,神情隐忍地摇摇头。
他夜里被那个男人打出内伤,不甚被宁堰发现,只好谎称是有刺客偷袭。
好在宁堰并未多做探究,云澜才放下心来。
“我没事,阿堰,别担心……”
云澜一边说,一边紧紧捂着心口,满头冷汗,似乎是在强忍着疼痛。
这又哪是没事的样子。
宁堰立刻侧头看向一旁的中年儒士,沉声道:“澜儿的身体已经等不得了,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今日这心必须得换!”
中年儒士看了眼宁折,叹了口气。
他先前已和定北王说过,小皇帝身体虚弱,无法承受换心之痛,若不调养几日,恐会立即毙命,只是王爷却一意孤行,不听劝阻。
中年儒士只得拱手道:“但凭王爷吩咐。”
只是这换心,却不是单单换了心就行,更需两人鲜血相融合。
儒士走到宁折面前,将一把匕首送进他手心,示意他自己放血。
儒士是不敢动手的。
宁折即便被废,到底也还是皇家血脉,儒士自然不敢像上一位药师一样妄自下手,殃及自身。
宁折五感虽已失大半,却明白他的意思。
他已经渐渐习惯了,宁堰每次见他,都只是为了他的血。
宁折接过匕首,伸出手腕,面无表情朝自己腕上划去。
宁堰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心里忽然一跳,脱口而出道:“住手!”
只是已经晚了,宁折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锋利的薄刃瞬间割破皮肤,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霎时便溢了出来。
大片的殷红刺痛了宁堰的眼睛。
宁堰脚步不稳,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面前,一掌狠狠掴在他脸上,怒道:“你竟敢不听本王的话!”
宁折茫然地摔在地上,不知发生了何事。
宁堰要他的血,他已经乖乖给了,为什么还要打他?
“本王说了住手,为什么不听!?宁折,你胆子真是大了,连本王的命令都敢反抗!”
宁堰揪着小皇帝的衣领,神情狠厉。
他并不知自己为什么发怒。
只是在看到小皇帝毫不犹豫伤害自己的那一刻,他突然便觉得愤怒至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宁堰很快就为自己的怒意找到了借口,他只是气小皇帝反抗他罢了!
见宁折一声不吭,低垂着眼帘,神色平静,宁堰心中怒意更甚。
“说话!哑巴了!?”
中年儒士微微皱眉,“王爷不可如此,施术过程不可被打断,否则云公子性命堪忧。”
宁堰看了云澜一眼,这才松开小皇帝,让儒士取血。
儒士从宁折手腕上取了半碗血,又走到云澜面前,请云澜伸出手。
云澜有些怕疼,咬着唇往宁堰怀里钻了钻,“阿堰……”
宁堰拍拍他的头,“一会就好了,别怕。”
云澜颤抖着身体,抓紧了他的衣袖,极是脆弱不堪。
宁堰无法,只得耐着性子将他抱在怀里,一遍遍安抚,又皱眉问儒士:“必须要割手腕,就没有其他法子了?本王要你们这些人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