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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坐在月明里(165)

酒气作祟,他莽撞了些,但也好过刚才那样,周和音闭眼,些微的痛楚浮到眉心里,她本能地回应他,“我想你了。”

“我也是。”

旖旎怡情,她要他轻一点。

傅雨旸狠心挞/伐的嘴脸,“办不到。”

桌案上先前视频会议的笔电是被他强行关了,可是手机没有,傅雨旸的办公手机一向是静音震动,嗡嗡地在蓝牙鼠标边上响,

物什与主人斗法似的,手机越此起彼伏地响,主人兴头越盛。

周和音恹恹地绞着他,额上心口都是汗,她想歇一口气,也嫌他电话多,“你要么接、一下?”

声音全被他撞散了。傅雨旸怪她不专心,干脆把手机扔远一些,由它到地上去唱去,“谁离了谁都不会死的!可我离了你会!”

“大话精。”骂人的人,湿发贴脸。

傅雨旸伸手去替她撩开,看她粉扑扑的脸,亮澄澄的眼,还不够,他按亮案上的灯,一束巧圆有限的光,打在她眉眼上,耀得她本能地闭眼,

傅雨旸问灯下人,“舒服吗?”

阖眼沉醉的人去拂他的脸,不肯他说,也不肯他问。

结果,某人截住她的手,咬她指尖,逼供也成心,成心地离她而去。

身下的促狭鬼,一秒感应,攀住他颈项。傅雨旸得逞的笑,重复他的问题。

骄矜的人,轻微地点头,吝啬她的表扬。

有人不依,像极了读书时期一味研读的优学生,不满分,就是没考好的优越感。

猫狗大战般地,非得从她口里讨到那个一百分!

房里冷泠泠的凉意,交颈一双人,有纠缠潦草的叹息,更有物什发出的声音。

混沌迷蒙里,周和音觉得感官只剩下听觉,才愈发得清晰。

桌案,还有他腰带上的金属……

这些规律的声响比他们本身更羞耻,她一面要他停下来,一面缴械地点头,忙不迭地,颤抖哀怨的低低呜咽,不无狼狈地,

把他要的一百分还给了他。

良久,缓过一口气来,朝他委屈两声,她不喜欢这里。

“为什么?”

“硌得慌。”她指她的脊背。

“我不硌就行。”傅雨旸渣男嘴脸,怡情貌,赞美地说,温柔乡,诚不欺人。

周和音拍蚊子的手劲打在他脸上,诅咒他,“英雄冢。”

傅雨旸全不忌讳,“我的墓碑上有你的名字就够了,我不怕。”

周和音捞起什么,就要丢他的时候,傅雨旸决计地离开了她,再来捞她腿弯。

*

抱躺到卧房的软床时,周和音手里握着个起钉器。

某人掰开来看的时候,整个被她气到了,“要干嘛?谋杀亲夫吗?”

“想得美。”她才不去他的陷阱里。

他来剥她,也解脱自己。再去翻床头柜的东西。

过来的时候,促狭地笑,笑她迂腐、较劲。“我就和你不同,我今日‘杀’了你,就愿意担最重的罪名。”

“不像你,只会冷漠无情地和我对着干。当着那些人的面,说什么晚了。”

“小音,我好不开心。”

他轻易把她两只手牵引,举过头顶,反扣住,叫她动弹不得。

周和音依旧不改口供,“就是晚了呀。你在那些人的眼里,结婚生子,通通都晚了。和我无关。”

她才不替他担这个过。

“不晚,如何等到你?”傅雨旸截住她。

周和音迎接他的目光,也微微受用他的话。不信宿命的人,但也偶尔迷信什么,比如与时间握手,相信一切是最好的安排。

从而心甘情愿地接纳他。

快乐很简单,比机械的快乐更高明、上乘的,该是喜悦,最终极,是幸福。

周和音很清楚,她的目标从来不是简单的快乐。

“傅雨旸,”她才不稀罕喊他什么傅飞,还是飞飞,她认识他起,他清楚告诉她的就是这个名字,她很喜欢,“我遇到你已经晚了,这句不是取笑,是惋惜。”

尤其知道他父亲和阿婆的事后,她一直更多的只是惋惜。

惋惜,他们所有的遇见,哪怕纯粹也变得不纯粹。

所以,哪怕爸爸不懂傅雨旸那句,他宁愿更早见到周和音。她懂。

陷入喜悦颠簸里的人,这个关头,都不肯说些软话承情,而是攀着他,绞着他,情词恳切却哀怨,“傅雨旸,哪一天,我和你不在一起了,也不干他们任何人的事。就是简简单单的分手。”

无怨无仇无悔。

“再说一遍!”

“……”她固执地不再开口了。

一句话,好端端,眼睁睁过了。像今日席上,那稚嫩充气打破的红色气球。

置身局中的她,浑不觉地被沾上一块碎皮子,被人悄声地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