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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80)

白轻云对第一秋又是一顿吹捧,更捡着他的光鲜事迹,讲了许多。他犹嫌不足,但皇宫的偏苑却已经到了。

他领着黄壤进去,苑内,戴月已经站在一边。见到黄壤,她头都不敢抬。倒是福公公连忙迎上来,说:“哎哟十姑娘,老奴可把您给盼来了。您快给看看,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领着黄壤去看那株双蛇果树,白轻云站在原地,又看了一阵——这女子体态婀娜,风姿柔媚。端的是万种风情。

不知道咱们监正有几分把握。唉,咱们监正的女人缘……真是令人发愁啊。

反正我可是尽力了。

他摇摇头,返回司天监。

而此时,司天监。朱雀司少监朱湘领取了今日的法器图稿。她将这些图稿带回朱雀司,进行铸炼。

然而图纸一发下去,大家很快就发现了纸页背后的玄机。

——那图稿背后,笔划或狂或微,或虚或实,整整画了十一页的美人春睡图……而且美人姿势、神态、风情各不相同。

朱雀司铸器局的大人们激烈讨论了好半天,最后得出结论,此与法器无关。之所以会出现在图纸上,大抵是因为我们监正……他成年了吧。

——朱少监认真地填写了铸器档案。

第32章 见识

皇宫,偏苑。

福公公将枯死的双蛇果交给黄壤,又准备了关于此树的典籍。随后便领了黄壤开出的采买单子,前去买办。

他确实着急,毕竟陛下亲自交待的珍树,就这么给培育死了,像什么话?

真要怪罪下来,戴月固然有罪,他也讨不了好。

院子里,阳光正好。

黄壤坐在躺椅上,翻看这些典籍。戴月侍立一边,垂着头,一直不敢言语。

好半天,黄壤才道:“戴月,你会作梦吗?”

“作梦?”戴月心中有鬼,语气也虚,道:“奴婢不知道十姑娘是指什么。若是睡觉之时,所有人都会有梦的。”

黄壤点点头,说:“我也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年,我遇见了一个还不错的男人。可他看不上我的出身。为了博他垂青,我费尽了心思。”

戴月听得茫然,却不敢插话。黄壤继续说:“后来终于,让我得手了。他却仍不放心,暗暗调查有关于我的一切。本来我遮掩得挺好的,可后来,我房中的一个丫环,为了换取自由之身,将一些事添油加醋,讲给他听。”

“姑娘房里,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戴月听得一头雾水,毕竟只是一个梦,难道还要当真?

黄壤说:“是啊。所以那场梦的最后,我其实过得不好。我竭尽全力,去掬水中月,到最后只得了一场空悲切。”

戴月不知她话里话外是什么意思,只得说:“姑娘只是思虑太重,这才夜有所梦罢了。我等都忠心于十姑娘,绝无外心的。这次奉诏,戴月没能向姑娘回禀,只是因为圣旨催得急。戴月对十姑娘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她见黄壤不为所动,索性跪在地上,指天道:“这些年来,十姑娘待我至亲至厚。戴月发誓,若对十姑娘有半点异心,就让我不得好死。若十姑娘怀疑戴月,不如打杀了我,也好让姑娘安心。”

“那就这么严重了?”黄壤失笑,示意她起来,说:“我乏了,你念给我听吧。”

戴月见她没有怪罪,心下稍安。她拿起书本,开始念关于双蛇果的来历。

黄壤闭上眼睛,渐渐也明白这双蛇果是怎么回事。它原是一种剧毒异兽——虺蛇生来就守护的宝物。每一株双蛇果苗都必须有虺蛇的毒液长年涂抹全身方才能够存活。

而虺蛇这种异兽,如今已经极为罕见。于是这双蛇果自然也就稀有了。

而这双蛇果经由虺蛇毒液滋养,三十年一开花,又三十年方才一结果。

每次结果时,都是一黑一白二果并生。黑色果实剧毒,虺蛇每食一黑果,就多长出一道蛇纹,修为大进。而白果则可解天下剧毒。每每双蛇果树结果之时,虺蛇便会毁去白果,只留下白果核。

——整株双蛇果树,只有白果核能种出新的树苗。而等到虺蛇有了后代,老虺蛇就将白果核交给小虺蛇,再将其驱离巢穴。

黄壤一点一点地听戴月念来,却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就在梦外,白骨崖上,第一秋曾经说起一段往事。他说一百多年前,苗耘之游历上京。

而皇帝师问鱼为了寻求长生法门,特地向他求教。苗耘之为讽刺师问鱼,便说了一句:“凡人皆有天命,异兽方能千年。闻听世间有虺蛇寿元无边,陛下欲求长生,何不取虺蛇之血重塑肉身,延年益寿?”

正是这一句话,遗祸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