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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同人)大秦相国夫人(223)+番外

赵维桢:“……”

明明相隔十年、事过境迁,时间、地点,与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李牧出言,却让赵维桢有些恍惚。

好似十年来,什么都变了,唯独李牧没变。

他明亮的双眼一如往昔,道出了与过去近似的话。

赵维桢莞尔:“当年将军也是这么说的。”

李牧:“哦?就是不知,夫人可为同一件事犹豫?”

赵维桢:“……确实。”

可他这么坦荡荡,倒显得她的踯躅有些多余。

“我只是觉得,今日春平侯回赵,凶多吉少。”赵维桢诚实开口:“太子偃什么水平,你也应该清楚。此人心胸狭隘,当年更换太子一事本就为他开启祸端,如今春平侯回归,难免会心生戒备。”

说完,回想起赵偃那张牙舞爪的模样,赵维桢嫌恶地拧起眉头。

“我甚至担心他会因将军护送春平侯回赵,而迁怒于将军。”她补充。

不说别的,赵孝成王是真的不太行了。要是赵维桢没记错,赵偃为王也就是最近两年的事情。

李牧闻言,并未动怒。

他只是稍稍收敛表情,良久之后,意味不明道:“我刚回邯郸时,国君有意引我去太子结识。不过太子更愿意与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相处,对我一直不冷不淡。”

这么一想,李牧从边关回来,可能是赵王故意为之。

希望太子与李牧交好,也算是他在为赵偃铺路了。

可惜赵偃不领情。不用李牧说,赵维桢也知道那位“一起长大的朋友”是谁。

“即便如此,”赵维桢说,“将军也要留在赵国么?”

李牧再次笑了起来。

赵维桢并不觉得尴尬窘迫,她平静地开口:“刚刚出言犹豫,就是不想说。当年将军婉言谢绝,我今日再提,既不尊重你,也是白费口舌。是将军说我可直言的。”

“无妨。”

李牧笑着摇了摇头:“我知夫人是为我好。”

赵维桢:“赵国没有未来,我不愿看故人自寻死路。”

这话说得淡然又冷酷,可赵维桢内心却是说不上来的复杂。

她还能再说什么?

说什么都不可能把李牧从赵国挖过来,确实是白费口舌。但明知历史却要眼睁睁看着他走向深渊,赵维桢怎能不动容?

作为一名中国人,李牧是写在教科书上的忠臣良将,是大英雄。

作为一名与他算是有过交情的人,赵维桢也尊重他的才能与性格。

不论出于哪一点,她也不愿意看李牧走向历史的结局。

现在的赵维桢,感觉就是自己在围观西西弗斯推石头。李牧一步一步把石头推相陡峭山峰,赵维桢看得心惊胆战,深谙终有一日石头会滚落下来——他自己也知道石头会滚落下来,甚至会碾压过自己。

可是李牧推石推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一时间,赵维桢感觉情绪沉甸甸的。

李牧懂得。

他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也明白赵维桢微妙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但青年将军不过是骤然笑了几声,他再次拿起酒壶:“夫人说的,牧都明白。”

赵维桢:“明白,却不见得要回头。”

李牧:“如今赵国,王储昏聩、偏听偏信。朝中无顶梁之臣,只余老将廉颇。若我走了,又还剩下什么?”

他满不在乎地看向逐渐满起来的酒杯。

“我的副将信任我,我的兵卒信任我。”李牧说:“我不能抛弃这份信任。非为李牧愚忠,一定要为赵王效力。只是在边关多年,我亦有我割舍不下的人与责任。牧相信,夫人也是一样的。”

意思就是说,他留在赵国,也不是单单为了赵王。

如今的李牧是威震一方的大将军,他做不到抛弃忠诚于他、信任于他,为他抛头颅洒热血的手下,去做别国的将领与他们兵戎相见。

所谓赤诚热血,莫过于此了。

可是赵维桢震撼之余,也品出了几分苦涩来。

李牧守关十年,积累下的战功、名望数不胜数。他的手段高明,他的将士忠诚,在未来,对其余六国来说,他就是镇国将军、有他在赵国就不会破。

历史上仅是记载李牧为奸臣谗言,为昏君加害。

可是站在当下的角度想,赵廷只有他,赵廷容得下一名将士忠于他高过国君的李牧么?

但这些赵维桢不能说。

况且,她相信李牧心里也很清楚。

只是纵然清楚,也不能不做。因为不这样,就无法成为令六国丧胆之人,也无法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

除却满腔佩服,赵维桢也无法表达出更多的情绪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同样举杯。

“孟隗自叹不如。”赵维桢真诚道:“这杯我再敬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