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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1017)

张陵创五斗米教,行善西川。

甘茂便是五斗米教的教徒,因其习练熊搏术,故而得米熊之名。

不过,张鲁接掌五斗米教后,教众出现了内讧。甘茂懒得理睬那些琐碎事务,便离开西川。

所以,当曹朋提到米熊二字的时候,严颜不由得一振。

不仅是严颜,就连一旁在默默观察曹朋的张松,也不由得紧蹙眉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你识得甘茂?”

严颜诧异问道。不过,他旋即笑了,“倒也是……我听说那锦帆儿如今已官拜合肥太守,更在你门下效力。怪不得!原来是甘茂老儿的原因。那老家伙如今可好?我也有多年未听闻他的消息。”

“茂伯而今在许都,帮张太守料理事务。”

曹朋没有说明,甘宁投奔他,并非是甘茂的关系,而是因为黄承彦的缘故。这种事没必要向严颜解释,他只需要知道,当年锦帆贼,如今已成为一方诸侯,便足矣。至于真相,就算曹朋有心解释,严颜也不会在意。

经过这一番寒暄,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很多。

张松依旧是显得很沉默,一言不发。

但严颜对曹朋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变化……

细说之下,曹朋才知道黄忠和严颜交手的原因。起因其实很简单,是益州使团中一名副将挑起了挣断。那员副将,就是先前试图阻拦曹朋的小将,名叫罗蒙。而他的祖籍,便是在襄阳。本来张松在边界,见到法正前来迎接,心里非常高兴。一行人行来,在到达接官亭的时候,见黄忠迎接,张松更感开怀。大家聊起来的时候,法正下意识的称赞了曹朋几句。

哪知道,却引得罗蒙恼怒万分。

他开口言:“朝廷无人,使竖子成名。”

言下之意颇有曹朋是靠着和曹操衣带关系,才有如今威望。这一句话,顿时恼了黄忠……曹朋视黄忠为长辈,黄忠看曹朋,更如自家孩子。再者说了,曹朋的好坏,那轮得到你一个黄毛小子评论。黄忠一怒之下,就要斩了罗蒙。严颜自然不会坐视,便出手阻拦黄忠。

于是乎,两人就打了起来。

幸好黄忠知道轻重,手下留了几分力道。

否则的话,严颜很有可能,在曹朋赶来之前,便被黄忠斩于马下。

“此事,乃罗蒙失言,并无恶意。

不过曹公子手下好大的威风,竟欲刀劈使团成员?莫非,曹公子要使益州与朝廷冲突不成?”

在抵达巫县府衙后,众人分宾主落座。

身为益州使者的张松,却突然间开口,气势咄咄逼人。

他话语中的意思,就是要曹朋处置黄忠。黄忠闻听,顿时大怒,大手扶住肋下西极含光宝刀的刀柄,眼中闪过冷意。

张松这番话,明显偏袒罗蒙,更指责黄忠不晓礼数。

面对这个历史上,连曹操都敢讽刺的主儿,曹朋面色如常,忽然一笑,“益州,朝廷之益州,非番邦异国。今永年先生前来,所代表的是刘益州,却不知朋前来迎接,亦代表朝廷。

罗蒙说我,却无大碍。

可他言语之间,冒犯朝廷,却是大大不该。

忠伯……不,黄老将军乃虎豹骑副都督,亦代表朝廷体面。依我看,他所为非是逼反益州,实为刘益州排忧解难。永年先生乃益州名士,饱读诗书。何故不知这礼仪尊卑,上下之分?”

曹朋的回答,甚是犀利。

你说益州和朝廷的冲突?难不成,你以为你那益州可以和朝廷相提并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益州就算再牛逼,也是朝廷的下属。至于冲突?难道刘璋要造反,自立为王吗?若不是的话,你代表着刘璋,我可代表着朝廷。一个小小的副将,就敢肆意抨击上官,而且讽刺朝政,这就是你益州的气派?你张松是益州名士,书都读回去了?

张松脸色一变,凝视曹朋,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没错,而今朝纲不振,汉室名存实亡。但朝廷这块大牌子一天不倒,那么益州就是朝廷治下。

曹操奉天子以令诸侯,记住,是奉天子!

他代表的,就是朝廷的正统。而曹朋也就代表着朝廷的体面……至少在这个时候,还没有人敢公然自立为王造反。袁术前车之鉴,哪怕是张松,也不敢随意说出曹朋话语中的错处。

黄忠维护朝廷的体面,何罪之有?

倒是那罗蒙,又岂是‘失言’二字可以推脱过去?

大厅中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严颜蹙眉,看了张松一眼,无奈的轻轻摇头。

张永年刚才那一番话说,说的的确是有些不妥。但作为此次使团的副使,严颜也不好当面指责。

好在,曹朋突然展颜而笑,“不过张先生既然说是误会,那就是误会。

咱们今日在这里相聚,也算是有缘。我早就听人说,张先生是益州名士,才干非凡,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想来丞相见到张先生,必然非常高兴。都不是外人,张先生与孝直是好友,而严老将军,我亦久闻其名。今日咱们在这里,需一醉方休,张先生,老将军,请酒。”

张松,我可是给足你面子了!

张松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见曹朋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把刚才的事情淡而化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于是,众人推杯换盏,尽兴而归。

张松回到住所,刚准备歇息,就听到有人敲击房门。

“永年,可曾歇息?”

听声音,张松便知道来人的身份,于是起身拉开房门,就见法正站在门外。

“孝直,进来吧。”

法正迈步走进房间,在他身后,跟着几个随从,捧着醒酒汤和蜜浆水进来,摆放在书案上。

“公子担心永年吃酒多了,会宿醉难受,故而让我送来醒酒汤,与永年解酒。”

法正说罢,摆手示意下人退走。

张松端起一碗醒酒汤,放到嘴边,却又突然停住,“孝直,可是为曹朋说客?”

法正微微一笑,也不回答,自顾自端起一碗蜜浆水,喝了一口。

张松却突然叹了口气,低声道:“早先孝直突然离开成都,我甚是不解。按道理说,以你我交情,就算离去,也会告知一声才是。而今想来,孝直离去,怕是有诸多隐情,可否告知?”

很显然,张松心里有些不满。

法正笑道:“当初我离开成都,确有隐情。

永年,你我结识十载,西川四百万人中,唯有你与孟达,堪称我至交。这么多年,若无你和孟达相助,我早就不知是什么模样。可是,刘季玉非成大事之人,想必你也看得很清楚。

我听人说,家乡近年来甚是繁华,便动了归乡之心。

可我也知道,若我与你告别,你必会阻拦,甚至会为我在刘季玉面前抱屈,惹怒了那些家伙。我当时想,回家先看看,若不好,再来找你。不想回到家乡,才知郿县变化巨大,世人皆称,曹友学之能。我本欲到许都谋一出路,可我也知道,许都藏龙卧虎,人才济济,想要出头,何其艰难?幸好,当初我在成都认得一人,与曹公子关系甚好,于是便前来一试……

公子虚化若谷,求贤若渴。

而今,我为虎豹骑军师祭酒,配享八百石俸禄……

我正想着,如何与你联系。却不想,你居然出使襄阳。曹公子听说你要来,便自动请缨,要来迎接你。怕你不知,丞相本不太在意,可是听了公子的劝说,才让他秭归迎接。但公子还是觉得,秭归相迎,有些无礼,便赶来巫县。他知道你我相识,还让我在州界相迎,并命人连夜清扫街道,甚至不惜以一年徭役为代价,才有永年而今,所见到的隆重相迎……”

张松面色平静,可内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他在益州,确有虚名,但那是因为,他出身于益州张氏,乃当地豪门望族。可实际上呢?他并不受待见。刘璋虽然辟他为别驾从事,却从不征求他的意见,更不会把他放在心上。若真受重用,他数次推举法正,何故无人理会?而且,因为他长的难看,不免被许多人私下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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