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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1020)

蔡夫人和刘琮,已带着家人前往荥阳定居。

曹操也没有派人去追杀这母子二人,在他看来,蔡夫人和刘琮并无大碍,加之有曹朋作保,没必要斩草除根。荆州已经归附,何必在祭起屠刀?更不要说,刘表治荆州十四载,而蔡夫人本身,又代表着荆襄豪门,若杀了,有可能引起荆襄士人的不安,反倒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在荥阳,蔡夫人母子毫无根基,能掀起什么风浪?

且让她母子,老老实实呆在那里……

蔡夫人母子离去之后,曹操便搬进了州廨。

曹朋赶到州廨时,正逢典韦当值。

见到曹朋,典韦依旧非常热情,也使得曹朋放心不少。虽然这两年和典家的交往少了,但两家的关系却没有丝毫疏远。甚至,由于河西商路开启,典韦受曹朋鼓动,也派人参与其中,获得了巨大的收益。明面上,两家不怎么走动。可实际上,两家的利益已经捆绑在一起。

典韦见曹朋到来,嘿嘿笑道:“阿福,丞相说了,让你到了之后,直接去后花园说话。”

“叔父,近来可好?”

“甚好。”

“那我就不打搅叔父做事,听说过几日二哥要来,到时候再来找叔父一同饮酒。”

曹朋和典韦的交谈,并没有表现的很亲密。

但话语之中,却已经把彼此想要说的话,都表达的清清楚楚。

曹朋问典韦:丞相找我,有没有问题?

典韦回答:没事儿,你只管去吧。

几句话,曹朋便放下心来。与典韦告别后,他直奔后花园而去。

已经是旧岁的最后一天,新年将至。后花园中,红梅绽放,景色甚美。曹操身着一件黑色大袍,在凉亭中独坐。四面悬挂竹帘,遮挡风寒,在亭中有一座三垆酒垆,上面温着玉浆。

还没有走进去,便能闻到一股酒香。

曹朋在亭前停下脚步,恭声道:“侄儿曹朋,参见叔父。”

曹操看到曹朋,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灿烂笑容,“阿福,休要客套……今日园中梅花绽放,甚是动人。我突然想起,当年我自徐州凯旋之后,曾与你在许都青梅煮酒的事情。一晃多年过去,友学已长大成人,不复当年懵懂少年。你我叔侄,也有许久未能一起畅言,所以唤你前来,一起赏梅煮酒。”

说着话,曹操站起身来,走到亭边。

他笑眯眯看着曹朋,轻声道:“阿福,你确是长大了……竟做得好大事情!”

第656章 赏梅煮酒,再论江东

曹操说的是不带半点烟火之气,可是在曹朋听来,却恍如巨雷在耳边炸响,令他激灵灵一个寒蝉。

倒也不是说他心里有鬼,而是这句话,含义太多。

做好大事?

什么才算做好大事?

这个标准,因人而异,很难说的清楚。但在曹操今时今日的地位,这‘好大事’可就有点吓人了。哪怕是曹朋心中无愧,猛然听到曹操说这么一句话,也要心惊肉跳,生出几分惧意。

“叔父,此话怎讲?”

曹操哈哈大笑,却没有回答。

只见他走出凉亭,拉着曹朋的手臂,一同进入亭中坐下。

自有美婢奉上了温好的玉浆,曹操端起一杯,微微一笑道:“阿福,且满饮此杯,再说不迟。”

酒是好酒,可曹朋心里没底儿,吃到嘴里也没有滋味。

待曹操放下酒杯,曹朋苦笑道:“叔父,还请你为侄儿解惑,否则侄儿这心里惶恐,难品滋味。”

“是吗?”

曹操笑了,那双细目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半晌后,他沉声道:“阿福若未做亏心事,何故心慌?”

“非是心中有鬼,实叔父今时不同往日。

叔父而今,执掌朝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气势不同凡俗。叔父一言,若思不得奥妙,自感迷蒙万分。因敬而惧,因惧而慌……此非亏与不亏心,实叔父之气势,令侄儿感到慌张。”

你老人家现在不是平常人,你一句话,我们这些人需要三思再三思。

曹朋说的是大实话,而曹操更忍不住哈哈大笑。

“阿福,你有才学,但并非最出色;你有急智,却非最敏锐;你有勇烈,却非天下无敌;你精通兵事,但也算不得谋略过人。在众人之中,你是中上之姿,然则我却信你,可知为何?”

你就是个万金油,样样通,但样样都算不得精。

这也可能是后世人的一个显著特点。

信息爆炸,知识爆炸,以至于不管那个方面的东西,都能够知晓一些。而一千八百年后的知识,与这个时代而言,无疑有着超前的意义。但是,单凭这个,或许还不足以让曹操重视。

曹朋闻听,尴尬的搔搔头,“侄儿不知。”

“那我告诉你,你敢说实话。”

“啊?”

“似你刚才说的道理,我焉能不知?

可是,除你之外,却无人敢在我面前如此放肆言语。我喜欢你这一点,所以我也相信,阿福你胸怀坦荡。”

“侄儿,惶恐。”

曹操笑道:“你切莫急着惶恐,我有一事问你,你要好好回答。”

曹朋忙回答:“叔父但问,侄儿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哈哈哈,好一个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阿福,那我问你,袁玄硕何人?益州而今崩坏,可与你有关?”

“这个……”

曹朋万万没有想到,曹操会突然问这件事情,让他多多少少,感到吃惊。不过,细想一下,倒也不知道惊奇。他在益州所作所为,既然通过法正告之张松,那么张松难免会在言语中,透露风声。曹操知晓此事,也算不得什么。只是袁玄硕……曹朋有些为难,不知是否当如实相告。

不过,思来想去,曹朋决定,还是隐瞒李儒的身份。

倒也不是别的,而是这李儒的身份,实在太过于敏感。若曹操知道了李儒的身份,会如何反应?杀亦或者用?对曹操而言,都是一个麻烦。同样,与曹朋来说,同样是一桩头疼的事情。

“袁玄硕,是长安人氏。

玄硕非他本名,乃其法号……早先曾为白马寺住持。当初我四哥被害,侄儿奉命出任雒阳北部尉,侦破此事。于偶然机会发现,袁玄硕颇有才干,便强行将他征辟,留在身边听用。

此人,长于财货,颇有奇思妙想。

之前我在河西,曾与他探讨财货上的问题,于无意间谈及钱币优劣,便想出了这个办法。最初,侄儿倒也没有考虑太多,只是希望借由这种手段,大量收购益州物资,以补充河西之用。但后来,侄儿发现财货之妙,难以言述,居然在益州产生了巨大影响。本来想与叔父知晓,可不想出任南阳太守,也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不过,关于这件事情,侄儿曾在中央银楼的开设问题上提及过一些……但当时尚无有经验,以至于大多为猜想,叔父未能留意。”

曹操愣了一下,细想当初曹朋的奏章,似乎的确提及了这方面的问题。

只不过当时曹操也没有太过留意,所以还真怪不得曹朋。

“阿福,那你和我详细说说,你们在西川,究竟是如何操作?”

说起来,西川的事情,本只是曹操的一个猜测。在他看来,能有这奇思妙想之人,除曹朋之外,再无他人能够做到。至于袁玄硕这个人,他还真不清楚底细。不过是从张松口中知晓了一个大概,故而才会询问曹朋。袁玄硕是谁?对于曹操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曹朋提出了一个全新的战略思想,让他颇感好奇。纵观春秋战国,乃至两汉近千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但大多数时候,经济战是作为战争的辅助手段进行,从没有人单独将它使用。

从益州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经济战有着不俗的效果。

这也就让曹操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把曹朋找来,详细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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