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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1129)

法正朝他一笑,“确是个忠直好汉……莫怕,只管拿给鲁公,我不怪罪。”

王平的脸,顿时红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张鲁,而张鲁此时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

说实话,刚才王平冲出去的时候,把张鲁吓得不轻。等到杨松死在王平手里,他犹自感到迷惑。但很快的,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曹军,并不想为难他。或者说,曹军还需要他张鲁活着,为他们稳定局势。

张鲁点了点头,示意王平接过书信。

王平把那书信拿过来,警惕的退到张鲁身边,将书信呈上。

这是一份名单,其中不泛是张鲁的心腹,还有一些南郑的缙绅豪族。当然了,也有很多无辜的人在里面,显然是被杨松构陷,列入了名单。

“鲁公,在下法正,忝为前将军府郎中。”

“法正?”

张鲁把书信收起,盯着法正,突然冷笑两声道:“而今某不过阶下之囚,鲁公二字,愧不敢当。却不知法郎中有何指教?可要张鲁献出项上人头?”

王平闻听,下意识握紧了宝剑。

法正却笑了,他负手而立,连连摇头,“鲁公时至而今,尚不明形式吗?”

“嗯?”

“正要杀鲁公,不费吹灰力之力。

鲁公这太守府,在正眼里,更算不得什么。若想要杀鲁公,早已破府而入,何必等到现在?也许鲁公会以为,正不敢杀鲁公,乃是为了要鲁公协助。”

“难道不是?”

“鲁公,我大军兵临南郑,而你却毫无所知。

你以为,区区汉中,真可以阻挠我家将军脚步?取汉中,易如反掌,但将军心念旧情,不愿大开杀戒。昔日我家将军,已微弱兵力,如无根飘萍,却轻取凉州,威震西北。而今将军手握西北三十万大军,更有辎重无数,随时可以突入汉中,令这南郑血流成河……然将军不为之!

实为昔日之情分。”

旧情?

张鲁这一下,可真的是糊涂了。

他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和曹朋究竟有什么旧情。

曹朋才多大一点,又怎可能和张鲁拉上关系?曹朋出生的时候,张鲁便已经入仕。等曹朋成名的时候,张鲁更坐稳了汉中王的位子,怎可能与曹朋有旧?莫非,我认得曹朋的父母?不可能啊……听说那曹朋从小在南阳长大,他父母更与汉中没有半点关系,这旧情,又从何说起?

张鲁,一脸疑惑,怔怔看着法正。

“鲁公,尚记得巴州米熊乎?”

“甘茂?”

张鲁听到甘茂这名字,忍不住唤出声来。

巴州米熊,那可是五斗米教的元老级人物。论辈分,张鲁见到甘茂,也要尊一声师叔。不过后来刘焉父子打压五斗米教,张鲁与之反目成仇,五斗米教旋即从益州撤出。甘茂当时和张鲁产生了分歧,不肯离开益州……后来,甘茂遭受刘焉父子迫害,最终不得不背井离乡,远赴中原。

每每思及此,张鲁就感到可惜。

那甘茂是五斗米教的护法,也是一个人才。

可惜从那以后,张鲁就再也没有听说过甘茂的消息。

“茂公,今安在否?”

张鲁有些激动,忍不住上前一步,看着法正。

法正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茂公四年前,已病故于荥阳,而今葬于天陵山中。”

“啊?”

张鲁不禁露出失落之色。

法正道:“我家将军,少时曾受茂公之助,有活命全家之恩。发迹之后,茂公便留居于荥阳,将军私宅之中。将军当初因怒杀韦端父子,而被大王责罚,幽居荥阳两载。时心情极为抑郁,是茂公每日为他讲解黄庭,才得以宽心。茂公曾有意托付将军,请他代为照拂五斗米……

将军应之。

后茂公临终前,执将军手,言:若有一日见得天师,请为五斗米护法。

将军,亦应之!”

张鲁不知为何,突然间在心中涌起一阵狂喜之情。

也就是说,那曹朋曹阎王,是我教中之人?若是得了曹朋支持,五斗米教必然可以走出西川,立足中原。而这,不也正是他父子的梦想吗?

张鲁说穿了,是宗教人士。

包括他治理汉中,都是按照宗教的模式进行。

如果追究起来,他算是历史上政教合一的第一人。只是后来五斗米教遭受打击,张鲁失去了汉中根基之后,发展也随之变得缓慢起来。慢慢的,道派林立,昔日五斗米教,也随之改换门庭,成为道教的一分支。

此时,尚无道教之说。

张鲁在得知曹朋就是甘茂之后,五斗米教的护法时,立刻想到了这五斗米教未来的发展方向。立足汉中,走出西川,进入关中,向中原发展。

他的脸上,也旋即露出了一抹微笑。

如此一来,这五斗米教,必然能在他手中,发扬光大。

张鲁是个对宗教痴迷,远超出政治的理想派人物。这一点,从他以五斗米教教规来治理汉中,就能看出端倪。

而法正心里,也暗自庆幸。

甘茂的确已病逝了,就在曹朋出任南阳太守之前。

当时,甘茂在荥阳,而曹朋则在许都,负责操办迎接吕氏汉国使团的事情。

所以这托孤之事,肯定没有发生。

但甘茂的确有意让曹朋照拂五斗米教,这是曹朋在法正出发之前,告诉他的事情。一路而来,法正就在不断完善这么一个故事。他发现,若要张鲁死心塌地,最好的办法,还是和五斗米教扯上关系。既然曹朋认识甘茂,更与甘茂有这么一段交情。而且,甘茂的侄子甘宁,也是出自曹朋门下,如此一个故事,若不能好生的加以利用,他也就不是法正了。

“孝直,请入府说话。”

张鲁的态度,发生了巨大变化,侧身礼让。

而王平则是一脸迷茫,怎么这一下子,就变得好像一家人?

法正一拱手,“如此,正却之不恭!

不过,还请鲁公尽快把那名单理清楚……此次统兵,乃我家将军结义兄长典满典中郎。他乃高阳亭侯长子,正在负责清理名单上的人……万一发生了误会,岂不是不好?所以,鲁公最好先把名单整理一下,我立刻通知典中郎,请他手下留情。”

“这个……”

张鲁心念一转,立刻道:“不如,我与孝直,同去见少君侯?”

法正脸上的笑容,更盛!

……

不知不觉,已入八月。

漫山桂花绽放,十里飘香……

曹朋策马而行,走在往陇关的路上。

身旁,一行马车徐徐行驶,更有家仆奴婢随行,一个个都显得小心翼翼。

河湟战事,已经结束。

正如李滕所猜想那样,阿贵在途中伏击治多元,将其斩杀。而后迅速和曹休接触……哪知道,当阿贵到了曹军大营之后,便被曹休扣下,说是送他前往邺城拜见曹操,只有得了曹操亲口承认,他才可以成为氐王。

可是,阿贵一去邺城,就再也没能返回河湟。

数年后,他因‘饮酒纵欲’身亡,被葬在了邺城城外。而他的部落,很快就被李滕所吞并。曹朋和曹休汇合之后,也没有和曹休太多交流。

他知道,曹休心里已经有了妥善的安排。

此次他出征河湟,目的已经达到,不需要再去费那口舌,反而会得罪曹休。

建安十四年末,曹休下令,河湟氐人迁入凉州。

同时,又从中原迁徙了大批流民,往河湟定居……从此,河湟不复羌氐之河湟,汉胡混居,逐渐繁荣起来。李滕虽然没有达成愿望,更没有使李驹做到氐王的位子。可是李驹却成了曹休的部曲,并且甚得曹休所重。

李滕部落,迁至陇西郡。

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断汉化……在百年之后,李滕部落脱去了氐人之身份,并且与关中豪族李氏合并,成为李氏分支,并建立了陇西堂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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