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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225)

一个近乎匪夷所思的念头,萦绕在曹朋的脑海中,让他无法平静。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问题可就严重了!

笃笃笃……

房门被人轻轻叩响。

“谁!”

曹朋猛然惊醒,抬头喝问道。

“友学,是我!”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让曹朋不由得连忙起身。

他走到门旁,拉开房门。就见濮阳闿站在屋外的门廊上,看到曹朋开门,濮阳闿微微一笑。

“友学,还没有休息吗?”

“濮阳先生,你怎么……”

眼角的余光,看到回廊拐弯儿处人影一闪。

曹朋眼尖,一眼就认出,那是王买的身影。

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他苦笑一声,朝着那拐弯儿处喊道:“虎头哥,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了!”

王买从暗处期期艾艾走出,低着头,好像做错了事的小孩子。

“友学,你别怪阿买,他也是关心你。”

曹朋摇摇头,侧身让出一条路,“濮阳先生,进来说话……虎头哥,你也进来吧,外面下着雨,天这么冷,你还把濮阳先生叫起来。都告诉你我没事儿的,你啊……进来再说话吧。”

濮阳闿和王买走进曹朋的房间,坐下来。

曹朋从火盆的挂钩上,取下陶罐,给濮阳闿和王买倒了一碗热水。

“恩……这水的味道怎么这么怪?”

“姜汤!”曹朋笑了笑,“天气有些寒,喝点姜汤,可以驱寒暖身。濮阳先生,你先请。”

说着,曹朋也坐下来。

他的卧室摆设很简单,一张床榻,一面墙摆着一派书架,还有一张书案和三副坐榻。

“友学,我听阿买说,你遇到了头疼的事情?”

曹朋犹豫了一下,“其实,也算不得头疼……只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没有想明白。或者说,一直没有办法确认。”

“哦?”

“濮阳先生还记得,我曾提起过海贼奸细的事情吗?”

“恩……记得。”

“这件事,得从陈升说起。”曹朋喝了一口姜汤,整理了一下思路,取出一张麻纸,在上面画了几个圆圈。

“当初冯超说,他父亲冯县令被强人所杀,我们都以为,是陈升所为。不过后来我发现,陈升应该和这件事,没有关系。他蛮横也好,不讲道理也罢,但我不认为,他和强人有关联。原因嘛,很简单……如果陈升和强人有关,根本不必和咱们打什么经济战,舆论战。反正他也杀过县令,直接找人袭掠海西,把咱们干掉就是。以他那性子,哪会费这许多周折?”

濮阳闿点头,“你接着说。”

“如果陈升不是杀害冯县令的人,那么谁是?

还有一个问题,过往几个县令,并非都和冯县令一样强势,为什么也都离奇的被杀?冯超说,冯县令是得罪了盐枭。好吧,冯县令得罪了盐枭,那么其他几个县令,好死不死的都去得罪了盐枭吗?这几年来,县衙空置,偏偏有一个人,住在县衙里看门,还没有领俸禄。

我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濮阳闿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他不是傻子,焉能听不出来,曹朋这是话里有话。

“友学,你的意思是……”

“濮阳先生,本来我只是疑惑,直到我们除掉了陈升之后,我从陈升的书斋里,发现了这个。”

曹朋拿起那枚铜镇,推倒濮阳闿的面前。

“鱼吻铜镇!”曹朋轻声道:“冯超告诉我,这枚铜镇的历史很悠久,源自于海西国李广利所造。此后海西国变成了海西县,这枚鱼吻铜镇,就好像镇衙之宝一样,一直流传下来。

同时,冯超还对我提到了李广利当年所留下的一处宝藏。

原本我没有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可冯超一说,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很古怪的想法。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宝藏真的存在,而这枚铜镇,就是找到宝藏的关键。有一个人……恩,我现在也不知道是谁。这个人在偶然间,知道了宝藏的消息,甚至还听说了鱼吻铜镇的事情。于是他来到海西县,秘密查找这处宝藏……后来发现鱼吻铜镇的下落,于是他……”

曹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濮阳闿立刻反应过来。

“你是说,几位县令的死,与宝藏有关?”

“嗯!”

濮阳闿的脸色,变了。

“友学,你继续说。”

“我一直在想,这个内奸是谁。

他必须要符合几个条件。第一,家境要丰厚,即便不是上上之家,但至少也能衣食无忧。不然,这个人无法接触县衙;第二,这个人要有声望,还得有些好名声;第三,他可以进出县衙,而不被人怀疑……他的确是发现了鱼吻铜镇的下落,可很不巧,冯县令突然把这铜镇,交给了陈升。于是,冯县令死后,这个人找不到铜镇的下落,而不久又来了新县令。

几位县令离奇被杀,而徐州也陷入兵荒马乱,再也无人顾及海西。

这个时候,是寻找铜镇的最好时机。但他怎么寻找呢?这需要有人留在县衙,又不能被怀疑。”

“麦成!”

濮阳闿脱口而出,脸色大变。

曹朋笑了,“看样子,濮阳先生对这个人的印象很深刻嘛。

一个牢头禁子,留在县衙里,从理论上而言,再合适不过。他身份地位都不算太高,留在县衙中,也不被人怀疑。当初咱们到海西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麦成在县衙里,做什么?”

濮阳闿似有些激动,站起来在屋中徘徊。

“不可能,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麦公乃先帝时太中大夫,也是个颇有道德的人。他怎么可能……”

“濮阳先生,我还没有说完。你且坐下来,慢慢听我说。”

曹朋起身,搀扶着濮阳闿又坐下。

“你说!”

濮阳闿稳了一下心神,平静下来。

曹朋又给他到了一碗姜汤,觉得自己的思路,似乎一下子通畅了很多。

当刑警时,常有案情分析的环节。说穿了,就是把破案的思路说出来,由大家拾遗补缺。

曹朋此前一直把这件事憋在心里,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

现在,濮阳闿在。

他的人品,他的德行,可以信得过。

曹朋和他一番倾诉之后,顿感自己的思路,又清晰了。

一个又一个的环节,呼之欲出。

曹朋道:“说实话,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麦大夫身上。我怀疑的人,是王成!”

“王成?”

“对!”曹朋点头,“就是王成。

当初我们到海西的时候,王成是第一个主动登门拜访咱们的人,同时也是他,对外宣称咱们要打海贼,要征召兵士乡勇。结果呢,造成了海西全县对咱们的抵触情绪。我当时就在唉想,王成为什么会这么积极?陈升死后,他又一次询问,我们何时平剿海贼,这让我感觉,他对打海贼,有着超乎寻常的热情。为什么?王成与海贼之间,好像并没有什么仇恨。

如果我换一个角度考虑。

一开始他宣称我们打海贼,是要孤立我们,让我们无法留在海西?”

曹朋说到这里,笑了。

“他想要把我们赶走。”濮阳闿眯起眼睛。

王买这时候,似乎也听懂了,“阿福,照这么说,王成第二次打听,其实是想要打探虚实。”

“对!”

曹朋正色道:“他必须要弄清楚,咱们的目标。”

“友学,你接着说。”

“从现在开始,我做出一个假设。

王成知道,鱼吻铜镇不在县衙。但他又担心,咱们在海西做大,会影响到他挖掘宝藏的计划。所以,他必须要弄明白咱们的想法。同时,他还想要确认一下,鱼吻铜镇究竟流落何处。”

曹朋说的有些口干舌燥,端起碗,喝了一口姜汤,润了润嗓子。

他在麻纸上,画了一个又一个圆圈,在最后一个圆圈里,填下了奇巧淫技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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