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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249)

没钱——致仕——麦仁走私盐!

在刹那间,曹朋似乎已经想通了麦仁参与私盐贩卖的主要原因。

只不过他出身好,家境又不差。贩卖私盐者,大多亡命之徒,所以也不可能把他和私盐联系在一起。再加上麦仁并不是自己出头,而是暗地里掌控一个庞大的私盐网络,于是更加隐秘。

曹朋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一条此前从未出现过的脉络,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

“也许,我又错了?”

“什么错了?”

“啊,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这个……我们回去后再说。”

邓稷没有再追问下去,以他对曹朋的了解,即便是问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用处。

……

车仗,在麦家田庄门外停下。

麦仁早早的站在田庄门外,一脸灿烂的笑容。

“邓县令,您怎么来了?”

“闻听麦公身体康健,所以我前来探望一下。麦公乃海西耆老,我身为县令,还未得麦公教诲呢。”

麦仁连忙道:“邓县令客气了。”

目光,在不经意间,从曹朋的身上扫过。

曹朋一拱手,“海西兵曹曹朋,见过仁公。”

“曹公子何需客套?久闻公子人中龙凤,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说来也真有些奇怪,曹朋来到海西也有一个多月了,居然没有和麦仁见过面。彼此倒是听说过,只是麦仁很少露头,唯一一次登门,也是在邓稷铲除陈升的那天晚上。而那天曹朋,正好在长街负责伏击陈升。故而麦仁也只是远远见过曹朋,但是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样貌。

曹朋微微一笑,退到了邓稷的身后。

这种时候,他可不是主客。

“麦公现在可方便见客?”

麦仁连忙道:“家父正在后院赏梅,能坐着,但说话有些不太方便,连我听着都有些吃力。”

“哦,那还请仁公通禀。”

“不用不用,邓县令请随我来。”

曹朋跟在邓稷的身后,迈步走进了麦家的庄院。

如果单以面积而言,麦家的庄院,甚至还比不得陈升田庄的一半大。可是走进去,便可以感受到两者间的不同。一个是庄严肃穆,虽没有什么奢华雕饰,却能够让人生出敬畏之意。

而另一个,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但怎么看都是暴发户的气质!

曹朋和邓稷在麦仁亲自带引下,穿过回廊。

过二进庭院,进后院里。在一个幽静的小跨院中,栽种着梅花。一座独立的小阁楼,窗纱低垂。

风拂来,红梅起伏,暗香浮动。

那窗纱被卷起,飘飘然,如同白云浮游空中,在一片红色梅海里,显得格外动人。

“麦公,果然别具风雅。”

“是啊,家父从前不好梅花,可这些年也不知怎地,就喜欢这一片红梅。

我还和家父说,红色太俗艳了些,倒不如种一些名贵花中。可家父不同意,说他只爱红梅。”

曹朋在一旁,静静的聆听,却一言不发。

待麦仁说完之后,曹朋突然道:“红梅俗艳,处处可见……但一朝盛开,其景致倒也堪一观啊。”

麦仁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但眼中却流露出一丝不屑之色,好像对曹朋的这种说法,颇不以为然。

而曹朋说完这句话以后,便再也没有开口。他和邓稷迈步穿过花径,来到阁楼的门廊下停住脚步。

邓稷朗声道:“海西令邓稷,特来拜见麦公。”

阁楼里,一阵寂静……

片刻后,从里面传来混沦的声音,但很含糊,反正曹朋是听不太明白。

麦仁一蹙眉,而后苦涩一笑,上前轻声道:“家父说,他身体不太舒服,只怕无法接见邓县令。”

“原来如此!”

邓稷倒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快之色,笑呵呵道:“邓稷来的冒昧,打搅了麦公的休息。既然麦公身体不适,那邓稷改日再来,如何?”

阁楼里,没有回答。

麦仁和邓稷复又出来,一路上连连道歉。

邓稷显出很大度的样子,好像无所谓。而曹朋紧跟在邓稷的身后,忽感一股寒意自脊梁骨窜起来,直冲头顶。

他打了个寒蝉,蓦地转身。

花海后,阁楼上窗纱飘荡,却又不见人踪……

第149章 大地震之商屯(二)

“爹,邓县令走了!”

送走了邓稷和曹朋以后,麦仁又回到了小院里。

他登上阁楼门廊,在窗下汇报。一层厚厚的围帘,遮挡在门前。从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伴随着重重的喘息。片刻后,围帘挑起,从里面走出一个男子。黑黑的皮肤,身形短小。

“老爷,外面风大,太爷请您进屋说话。”

麦仁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可是当他和那男子错身而过之后,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浓浓的厌恶之色。

那男子,正是麦成。

说实在话,麦仁也不知道,麦熊为什么会信任麦成。

想当初麦成投奔过来的时候,麦仁对他就不怎么看得上。也不知道是拐了多少道弯儿的亲戚,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突然跑过来,麦仁怎可能会看得上?而且麦成长的又有些猥琐,给人的感官不算是特别好。并且言语粗俗,有时候身上还会不经意的流露匪气。

好歹也是256文学,麦仁再怎么说,也是茂才功名,焉能看得上这么一个亲戚?

可偏偏,麦熊看得上。

不但让麦成留在了身边,还非常关照。

此前,麦成留在县衙,麦仁就觉得不太合适。

邓稷到任之后,立刻将麦成拿下。麦仁一开始也不想理睬,后来还是麦熊传话,他才出面。

好在,邓稷挺给他面子。

屋子里,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火塘子里面,炭火烧得正旺,使得厅堂里很暖和。

正中央是一副床榻,后面还竖着一面屏风。屏风上,镶嵌有一面铜镜,一个老者正躺在榻上。

“父亲!”

“邓县令走了?”

老者说话很含糊,而且还有一点海西独特的鼻音夹杂其中。

如果不仔细听,只怕是很难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好在麦仁也习惯了,所以并不是特别困难。

“是,已经走了!”

“他来干什么?”

“一是拜会父亲,想要聆听父亲教诲;二来则是想告诉我,三天后,他将在县衙设宴,请孩儿赴宴。”

“赴宴?”

“是啊,据说还有其他人。”

麦熊咳嗽了一下,挪动略有些臃肿的身子,在床榻上翻了个身。

一张极其丑恶的面孔,显露出来。一脸的皱纹,几乎遮掩住了他的口鼻眼睛。一道伤疤从额头一直划到了耳根子上,更使得他看上去格外狰狞。当年麦熊组织乡邻抵御盗匪,被盗匪所伤。这道疤痕,就是在那时候留下来,时隔许多年,依旧鲜红。他一开口,那伤疤就会轻轻蠕动,好像一条蚯蚓般。麦仁不由得低下头,那么过去这么多年,他仍旧不太适应。

“谁!”

“好像说,海西有头面的人都会受到邀请,包括孩儿在内。”

“恩。”

“爹,你说我去还是不去?”

“你看着办……咳咳咳!”

麦熊一句话没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而后吐出一口发黄发浊的浓痰。

麦成连忙上前,搀扶麦熊。

“老爷,太爷身子骨不强,恐怕说不得太多话。”

麦仁脸色一变,刚要开口,却见麦熊朝他有气无力的挥了挥手,这到了嘴边的斥责,又生生咽了回去。

这麦成,太无礼!

世家大族有世家大族的规矩。

麦家虽然算不得世家豪门,但也算是官宦门第,256文学,自有他们的规矩摆放在那边……

主家说话,那容得一个小小的旁支插嘴?

更何况,麦仁从来没有把麦成放在眼中,更没有把他看成是麦家的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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