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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310)

于是,刘表又把祢衡送到了黄祖那边。

在刘表看来,江夏黄氏同属名门望族,早有太尉黄琼,如今又有黄承彦等荆襄俊杰,想必那祢衡会收敛一些。黄祖呢,一开始也的确是很尊敬祢衡。包括那个当初曾试图杀死曹朋的黄射,也待祢衡若老师一样。这祢衡就是个贱骨头,你若是待他好了,他那贱骨头就痒了。

二十天前,黄祖在一艘艨艟上设宴,款待好友。

席间,祢衡又出言不逊,令黄祖很没有面子。于是,黄祖便呵斥了一顿……其实,这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在情理之中。也许是祢衡喝多了,竟然在船上破口大骂。想那黄祖好歹也是江夏太守,黄氏一族更祖世官宦,累有三公之家。黄祖也是喝多了,一怒之下就杀了祢衡。

黄射得知消息,从岸上游到了船上想要阻止,但是也来不及了……

祢衡,人头落地。

后世人常言,祢衡铮铮傲骨。

可是在曹朋看来,这货就是一个脑残。

但不管怎么说,祢衡也是骂出名来的人物。就好像后世的那个宋xx,靠着骂人来找人眼球。

祢衡被杀,还是引发出了荆襄的震荡。

江东士人未必能看得上祢衡,可如果祢衡死在黄祖手里,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孙坚,就是被黄祖所杀……

所以张昭召集江东士人,准备撰文讨伐黄祖刘表。

荀衍才懒得参与这种是非里面。他本来就看不上祢衡,所以即便是王朗相邀,也婉转拒绝。

在书房里,荀衍冷笑三声。

“奉孝曾言,祢正平不得好死,如今果然被他说中。”

曹朋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先生,祢衡被杀,何至于张子布如此兴师动众?”

荀衍一笑,“张子布也不过如此,迎奉吴侯耳。”

张昭讨伐黄祖,其实就是顺着孙策的心思罢了……

曹朋闻听,沉默不语。

……

不得不说,张昭这一番作为,的确是引发起江东士人的一番争论。

想当初,曹操杀了一个边让,令兖州士人暴乱;祢衡,自然无法和边让相提并论,但或多或少,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之后几天里,吴县大街小巷,都在讨论黄祖杀祢衡的事情。

“早就知道那刘表沽名钓誉,如今看来,果然不差。”

“没错,祢正平虽说也有狂悖之处,但罪不至死嘛……他才学不差,何至于竟遭砍头之祸?”

“要我说,还是吴侯气量恢宏。”

“没错,吴侯虽说年纪不大,可这气量,连曹操都比不得……”

诸如此类的讨论,随处可见。

张昭在发出缴文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声息和动作。

他似乎很认同这种民间里私下的讨论,而且这种讨论,在某种程度上,确实增强了孙策之声威。

曹朋一身便装,坐在酒肆里,静静聆听人们的议论。

在他身旁,阚泽恍若聋子一样,喝着酒,品着菜肴,表现出惬意之色。

从华亭回来已有六天。荀衍似乎又回到了早先的那种状态。每天走亲访友,忙的是不亦乐乎。

不过,他不再带着曹朋出门,身边基本上都是让夏侯兰跟随。

这也使得曹朋这些日子变得很悠闲。没事儿的时候,就和阚泽一起聊天,有时候出门喝一杯水酒。阚泽呢?好像已经忘记了那天曹朋说过的话,陪着曹朋在吴县大街小巷穿行,或是介绍吴县人情风貌,或是在这种不起眼儿的酒肆里,品尝美酒佳肴,过的是同样快活。

“兄长,你对祢衡之事,如何看待?”

阚泽醉眼迷蒙,摇了摇头,“阿福,你认识他吗?”

“谁?”

“就是祢正平。”

“呃,不认识。”

“那就是了,管他做什么?他活着,和你我无关;死了,更没有关联。”说着话,阚泽猛然睁开眼睛,轻声道:“你以为,张昭真就是为祢正平抱屈?说到底,还不是为打击刘表吗?”

阚泽一点都没有喝多,甚至头脑很清醒。

他看的非常清楚,同时也让曹朋更坚定了拉拢阚泽的心思……

两人又在酒肆里坐了一会儿,便结账起身,离开了酒肆。

四月的天气,变幻莫测。

晌午出来的时候,还是阳光明媚。

这一顿饭的功夫,就变得阴云密布,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阚泽打起竹簦,笑呵呵道:“阿福,你看,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带上了雨具,否则又要被淋湿了。”

曹朋点点头,也打起了竹簦。

两人从小巷里走出来,迎面就看到一队车马,缓缓行来。

“咦?”

阚泽连忙把曹朋拉到一旁,眼中诧异的看着车马从身旁行过。

“怎么了?”

“好端端,这荆州的车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荆州车马?”

曹朋不由得好奇打量。

只见一行车马,在二百余武卒的簇拥下,沿着吴县那狭窄的长街,缓缓的行过。武卒之中,为首的是一个锦袍青年,胯一匹高头大马,威风凛凛,颇为仪容。他身体随着马背起伏,伴随着若隐若现的铃铛声。但若不仔细听,还真不容易听到。曹朋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

非主流吗?

还带着一个铃铛!

曹朋正思忖着,一辆马车从他身旁驶过,车窗后露出一张吹弹可破,颇有姿容的粉靥……

明如秋水般的眸光,从曹朋身上掠过,那粉靥顿时闪过一抹奇色。

曹朋并没有留意,而是随着阚泽往前走。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唤声:“阿福!”

那声音穿过长街,传入曹朋的耳中。曹朋的身子,没由来激灵灵一个寒蝉,蓦地转身,回头。

第184章 锦帆贼

细雨蒙蒙,少女一袭鹅黄色长裙,俏生生立于车上。

相隔十数米外,曹朋身着青衫,手里的竹簦掉落在湿涔涔的长街上,仍有雨丝打湿了长衫。

时空仿佛一下子静止了!

两个人只是默默的相互看着,周遭一切,仿佛都不复存在。

黄硕,黄月英……一年半前,她悄悄的离开;一年半后,又突然出现。

曹朋向前走了两步,而黄月英也从马车上下来。两人面对面的站在长街上,只是默默的看着。

“阿福!”

黄月英露出了笑容,笑容格外灿烂。

曹朋也笑了,脚下快走两步,猛然发力小跑,眨眼间就到了黄月英面前,一把将黄月英抱起。

周围,响起了一阵轻呼声。

显然是被眼前这一幕景象惊住了。

而黄月英也是一惊,但旋即便释怀了心情,用力的搂住了曹朋。

这是曹朋重生于这个时代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令他心动的女人。当年黄月英悄然的离开,着实令曹朋感到难过。乃至于后来黄射对他的迫害,甚至让他对黄月英也感到不满。

但一切误会,随着董晓带来的那封书信,烟消云散。

曹朋之前还想着,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到黄月英。一个远在荆襄,一个却如无根的飘萍,难以把握。可没有想到,两人竟然在吴县重逢……这突如其来的喜悦,使得曹朋有些失控了。

江东与中原的情况,略有不同。

受吴楚文化影响,江东的民风远比中原开放。

儒家教义,远没有后世那般男女大防。诗经里,不也充斥着纯爱故事?楚辞中,也藏着无数动人的爱情。男欢女爱,两情相悦,便什么都不重要。否则的话,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私奔,也不会成为脍炙人口的传说。那一曲凤求凰,事实上也代表着汉代时期,人们的爱情观。

黄月英双颊透红,可是却不影响她内心中的喜悦。

阚泽站在原地,只是轻轻的摇头。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没想到,平日里看上去总有些腼腆的阿福,居然还有如此火爆的一面。不过,他眉头旋即蹙起,因为阚泽看到,从另一辆马车里,走出一个老者。一脸的阴沉之色,看着曹朋和黄月英,似乎有些动怒。看这些人的来头,似乎不小。也不知道是荆襄之地,哪一个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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