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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贼(869)

韩遂马腾造反时,关中动荡。

唯有河东,没有发生任何叛乱。曹丕登基之后,赐杜畿为关内侯,后又人尚书,进丰乐亭侯,守司隶校尉。

如此一个历史上显赫的人物,在三国演义中并没有登场。

如果不是杜畿有一个牛逼的孙子,曹朋甚至有可能不知道这个人。京兆杜氏,也正是因此人而兴起。复后推四百年,初唐名臣杜如晦,也正是这京兆杜氏所出,为杜畿的后裔子孙。

只不过,而今的杜畿,落魄至极。

当初天下大乱,为汉中府丞的杜畿弃官而走,带着家眷从关中,逃亡去了相对稳定的荆州。

一晃,近二十载。

杜畿在荆州,始终无法获得机会。

也怪不得他没本事,荆州士族本就是一个极为排外的集团。哪怕是刘表手下那些从山阳带过去的旧部人马,历经十余载,也未能融入荆襄世族的圈子。到而今,两边人相互对峙,冲突不断。更不要说杜畿这种声名不显,贫穷落魄,更没有半点背景和靠山的外来人,焉能站稳脚跟?

历时二十载,杜畿终于无法坚持。

在建安三年时,他的儿子杜恕出生,而最为恩爱,陪他一起颠簸流离,却从无怨言的妻子,因病而过世。杜畿也因此,生出了还家之想。恰逢刘先出使许都,杜畿带着儿子,从荆州来到了许都。不过,到了许都之后,他才发现了问题。他在荆襄没有背景和靠山,来到许都,同样没有背景和靠山。得亲戚的帮助,在许都担任了一个城门小吏,算是有了着落。

只是,一个区区小吏,又如何能让杜畿满足?

许都的物价,是整个中原地区,除雒阳之外,最为昂贵的地方。

为小吏的收入,堪堪维持生计。可儿子越来越大,也到了就学的年纪,却因没钱而无法就学。

杜畿,心里如何不急?

在许都待了一年多,依旧没有找到门路。

听说而今关中老家正在兴复,而且随着河西,特别是河西走廊的开启,衍生出了很多机会。

杜畿便动了心思,想要回老家碰碰运气。

却不想,就在他刚拿定主意准备离开许都的时候,他一年半来,苦苦寻求的机会,终于来了!就在前日,杜畿突然得到通知,说是司空祭酒郭嘉郭奉孝,指名要见他,让他过府一叙。

郭嘉和杜畿认识的时候,并没有表露身份。

所以,杜畿一直都不知道,当初和他在草场街那破烂酒肆中,一起对酌的男子,竟然是而今司空府最得曹操所信任的司空祭酒。以至于当杜畿听说之后,面对同僚的询问,却茫然不知所措。不过,他不是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吗?而今机会来了,他怎么都要试一试运气。

借钱,租了两身新衣服,把珍藏多年,妻子过世前为他亲手缝制的那双靴子取出来,套在了脚上。还花了十个五铢,买了一个香囊。这是士人最喜欢的装束。又去福纸楼,买了一把竹纸扇。据说,这扇子是大名鼎鼎的公子朋,曹三篇所造,分为丝、帛、纸三等材质,为当今士人所爱。杜畿买不起那种丝扇,却也要配上一把竹纸扇,才不至于丢了这份脸面。

一切准备妥当,杜畿心中苦涩万分。

能否成功,在此一举。

这一身行头,花费了他一个月的薪水。若是不得成功,他可真的是在许都无法立足了……

一手拉着儿子的手,杜畿站在郭府门外,心中忐忑不安。

他也不清楚,郭嘉是如何知晓了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这模样,能否入得对方的眼呢?

就在杜畿忐忑之时,忽听大门哐当一声,大开。

杜畿一怔,连忙回头观察。

这中门大开,是代表着有贵客前来。以郭嘉的身份和地位,在许都恐怕没几个人,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至少杜畿看来,他没有这种资格。所以下意识的拉着儿子往旁边退,脸上露出一丝惶恐和失落。若是有贵客前来,岂不是说他今天就白来了?那样的话,等下一次机会,不知要到何时……心中,陡然涌出一股悲戚。杜畿轻轻叹了口气,拉着杜恕准备离去。

“敢问,门外可是杜伯侯?”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杜畿的耳边响起。

杜畿一怔,回头看去,却见一个身材高大,颌下蓄着短须,体形魁梧的青年,大步走出来。

那青年,身高约在185公分左右。

生的虎背熊腰,体格健壮。一身月白色长袍,显然是用最昂贵的丝帛专门定制而成,格外合体。

往脸上看,肤色略显麦色,透出一股子健康的活力。

浓眉,大眼,鼻直口方。

青年走出大门,往门阶上那么一站,顿时令人感受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威风。那强大的气场,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具有。若非身在高位,或是地位非凡的人,绝不可能有如此的威风……

这,似乎不是郭嘉郭祭酒!

杜畿可是听人说过,郭嘉是个文弱秀气的人,而非这等气势逼人。

“父亲!”

杜恕轻轻扯了一下杜畿,而后下意识的往杜畿身后躲了躲。

这个人的气场,太强了。

强大到让杜恕感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和恐惧。不仅是他一个小孩子如此,就连杜畿也是一样。

他醒悟过来,连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城门小吏杜伯侯,拜见公子。”

“你,是杜畿?”

曹朋露出了一抹微笑,上上下下的打量杜畿。

这杜畿的年纪,据郭嘉说,不过四十出头。但看上去,已两鬓斑白,颇有些衰老。生活的磨难,在杜畿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沟壑。他本是一个相貌出众之人,而今却看上去颇有颓然。

“小吏正是。”

不知为何,在曹朋面前,杜畿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说话时,也变得格外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正当他在心里揣度这青年就是何身份的时候,曹朋却上前一步,蓬的一下子攫住了杜畿的胳膊。

“杜伯侯,怎来的这般迟?我已等候多时。”

杜畿,懵了!

那只大手,极有力量,使他无法挣脱。

而从那言语中,杜畿也似乎是听出了些许端倪:眼前这人,在等他……难道说,中门大开,只是为了迎接他这个城门小吏?

杜畿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鼻子发酸,眼泪差一点就流下来……

多少年了!

从没有人如此待他……想当初,刘表入主荆州,他信心满满的前去投奔,结果在大门口,就被人赶走。二十载过去,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让杜畿看得个真真切切。而今突如其来的这份尊重,使得杜畿有一种堕入梦中的感受,一时间手忙脚乱,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父亲,叔叔在与你说话。”

“啊……”

杜畿方才反应过来。

而曹朋,则留意到了杜畿身边那小童子。

他看上去不过六七岁的模样,体格瘦小,显然是营养不良所致,脸色略带着几分菜色。不过那双眸子,却充满了灵性,让人一见就不免生出喜爱之情。曹朋松开了杜畿,蹲下了身子。

“娃娃,叫什么?”

“小民杜恕,见过公子。”

杜恕好像个小大人一般,恭敬有礼,不卑不亢。

曹朋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一把将杜恕抱起来……这孩子,可真轻。

“走,叔父带你去玩耍。”说罢,他迈步往府中行去,走了两步有停下脚步,扭头看着仍呆立在府门外的杜畿,眉头一蹙,“伯侯,走啊……你还要在这里站到什么时候?随我吃酒去。”

“敢问公子……”

你连你是谁都没有说清楚,抱着我儿子就走?

杜畿连忙拱手询问。

曹朋笑道:“我叫曹朋……奉孝向我推荐你,说你是做大事的人。所以邀你前来,且谋一场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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