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皭灟/娪甑(40)

作者: 瓐孍 阅读记录

诸人乍见其貌,心头都情不自禁突突而跳,退了两步。倒非因他其貌不扬,反之,月烛辉映,斑驳洋溢中,那人靛袍青衣,襟缘当拂,有股飘飘欲仙乘风翱去之感,拒人千里冷傲霸横之气,令人由然生绌,自惭形秽。瞅其面容,却见剑眉入鬓,峦鼻挺峭,温润削棱,既有帝王之概,亦具谦君之风,两股截然不同的气质交汇融间,相辅相成,兼而有之。只是颜如冠玉的一张脸,偏生眉宇聚煞,一头猎在风中的长发烈焰血红,更瞧得众人触目惊心。

这人外貌颇具特征,亭外群众一眼便识了出来,登时心中寒凉彻骨。胆儿稍小的,脱口惊呼:“飘……飘……缥缈……!”惧之极矣,后面那个仙字尚吐出,便哽在喉头,再也说不出了。

那人从风中抬头,略略朝亭外一瞥,在诸人脸上扫了一遍,复又撤回。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满掌鲜血,唇角微启:“天涯浪迹伤心处,为谁萧索为谁苦。枕边凉,云鬓疏。秋水秋波秋风舞。落英缤纷,迢迢弄空路。两许惆怅还无诉。求落絮比邻,百里人家。追弥曾经误。”

嗓音近在咫尺,却时南时北,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且凄凉哀怨,仿似心有千丈悲苦,万匹伤痛。倾听者不明诗中意,却应诗中情,感染之下,给熏得泣涕涟涟,怔怔落泪,犹如悼妻丧母一般。

待那最后一个癫字吐毕,诸人仍沉溺诗蕴,魂醉难拔。赤发男人并未理会亭外群众,将血掌在清怜衫背摩擦。他的动作很慢,似乎在倒数时间,嘴里发出一缕轻叹,这一叹之中,包涵了许多外人听不懂的情愫,只能模糊捕捉到一分空虚,三分寂寥。他将清怜往胸口紧了一紧,下颏置在她头顶,说道:“美人啊美人,此刻朗月悬空,繁星璀璨,如此良辰美景,却偏生有这许多人不招自来,扰我俩亲热,待我将他们打发了,再于你快活。”说着将清怜往旁边栏椅上一搁。

这一搁不打紧,清怜身子翻转。众人目光涣散中觑到她脸,只见她整张脸孔已成一堆肉泥,面目全非。五官混淆烂肉,血液滴滴答答淌入衣襟,早已死去多时。丧命之惨,委实惨不忍睹。

诸人本来困陷那赤发男人所吟诗中,这下斗见清怜死亡之怖。头脑立马清醒过来,只吓得面如土色,哪敢上前而那人朝这边蜻蜓点水的一瞥,与在场群众一一对视。众人给他眼光一扫,皆骇得心胆俱裂,便如对方双瞳乃死神夺命之目一般。胆子偏小的,甚至撒腿便跑,逃之夭夭,一边奔一边叫,状若癫狂,仿佛遭逢了全天下最可怕之事。

男人往那几人逃跑之方一望,嘴角浮笑,说道:“既扰了我,那边罪无可恕,唉,瞧你们怕成这样,却又因何而来,与其疯疯癫癫,不如早登极乐。”

他只轻描淡写一说,并未有何动作,然那已跑出十多丈的几人却接二连三噗通跌倒,这一栽跟头,便扑在草丛一动不动,再也爬不起来。众人回头去看,却只见到一堆死尸,早已气绝。各人面面相觑,目光中的惊惧不言而喻。他们都晓是眼前那赤发男人暗下毒手,但群众牢盯其人,目光未曾移瞥,对方手未动足未抬,然以何手段杀人,众人却不得而知。

初来乍到之际,斗见血光,诸人都因惊慌失措而惧,眼下对方已然开口,心中便不如先前那般战栗。李梦茹目睹同门丧命之惨,也自胆寒。仍强忍愤怒,站起身来。将长剑横在胸前,朝亭中男人呐喊道:“你这淫贼这般凶恶,还自称什么缥缈仙。我师兄弟们可没得罪你啊,何以下此毒手你染指我清怜师妹,那是你一贯作风,不足为奇。你杀她性命,了她绝望之痛,倒也罢了,可你又为何这般作践糟蹋她尸首”她是天鸾大弟子,虽然心中惧怕,却不得不叫阵,佯装淡定。

江湖传言,但凡给缥缈仙掳掠,失身于他之人,最后均无一幸免,尽数丧命。旁人不知其由,只道魔头行事乖僻,丧尽天良,专以作恶为乐,也无需借口。此时微风一过,吹开匍匐在椅的清怜肩头那件外披长衫,顿时一具血淋淋的胴尸呈了出来。

缥缈仙睨她一眼,手腕一翻,掌中便多了一把羽扇。那扇构纯以飞禽尾羽质成,两边扇缘却各嵌一柄勾刀,月色照在上面,刃口散发阵阵锋芒。他手持羽扇,轻摇取凉,含笑道:“哟,这位女侠倒颇懂我习。唉,谁怨你这师妹容貌端丽,我见犹怜呢。本公子爱美如命,见到佳人,自然倾本。可你家师妹忒也矜持,又倔又强,本公子只好用强。”顿了两顿,续道:“你师妹不幸,容貌与本公子前妻太过相似。无法,只得如此,需难怪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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